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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若有所思（第1页）

喜宝面色和缓下来，回头诚心诚意向天宝道了个不是，低头坐下沉思。

潘五又踱到小天宝的面前，在那小脑袋上摸了一摸，对几个小家伙道：“谁能告诉我‘义’是什么？”

在场一群大小孩子七嘴八舌，有的说“义”是道理，书义书义不正是书中的道理吗？有的说“义”是关系，结义结义，难道不是成了兄弟关系？……

潘五呵呵而笑，场面上稍稍安静后，他才看着这一群小小村寨的未来说道：“所谓义，其实就是在不太容易的情况下，去做正确的事情，更极端一点，便是在生死关头。”

“在最重要的选择时，放弃自身的考虑，去做有利于更多人的事。面对大义做出的选择，才能说明你是不是个大丈夫。”

“天宝，喜宝揍你，算不算生死关头？”

“嗯……不算……”

“那怎么办？”

“我……嗯……我去告诉他的阿爹！”

“哄”一声，场面上哄笑起来，那喜宝顿时面如土色，他家阿爹脾气暴躁，听了这小家伙的话非要狠揍他一顿不可！

潘五也笑了起来，摸了摸这小家伙的脑袋，和声道：“面对这些小小的欺侮其实还有一法，就是把这些别人施加在我们身上的不公，都当作奋进的动力。”

“今日我打不过你，你揍了我，那我便先忍下来，回家好好练习，你练一刻，我就练一个时辰。每一次不公，便让我更厉害一点，不用太久，我必能打赢了你，讨个公道回来，对不对？”

“前汉时的齐王韩信，少年学习时能忍旁人的胯下之辱，奋发有为，最终成就了一番大大的功业，这些不正是将那不公变成了前行的力量，最后努力才得来的结果吗？”

小天宝眼睛亮晶晶，猛力点头。

“当然，若是在那生死关头，在大是大非之时，这选择必会十分困难，也再没有时间让我们去回家提高了；”

“那时一念对，一念错，一念生，一念死，圣人之言，也是他的道，我们的道，还要自己做出选择……”

说到这里，孩子们看到这魁梧而又博学的林先生停下话头，开始自己沉思起来，一个个也是若有所思。

再过一阵，已是到了晌午饭时，一群小鬼头早饿得狠了，也不敢打扰先生，一个个悄悄地溜了回去，将那义字丢在一边，先端起饭碗大啃一顿再说。

潘五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只觉得好像抓住了一点什么，又好像还不太清楚，似乎自己已是做了很多次这样的选择，又似乎从来没有遇到过生死选择的情况，一时间有点迷糊，有点茫然。

突然，一个好听的声音在身边响起：“难得林先生身手又好，还这般的有学问，时候不早了，先吃饭吧。”

这才回过神来，转头一看，却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虽然也是模样寻常，但身材窈窕，手脚麻利，早拿出了小小饭桌，将手中食盒中的饭菜摆上桌来。

这不是个生人，正是那小天宝的亲姐姐庆儿，自家弟弟最是佩服这潘五先生，倒是引得这阿姊也是关注起来。

一来二去，早是被潘五的气度学识牢牢吸引，在这小小的寨中也是人人都能看出她眼中对潘五的情意。

于是每日里来给这单身汉送饭送水，收拾家务，乱世之人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庆儿的父母自是乐见其成。

小寨中的其他人倒也是没有二话，只是这庆儿小妻子年华刚好，也有一两个追求者，只是见识过了潘五的身手和见识，早已各自放弃，纵有什么意见也只能捂在腹中。

潘五虽然读过不少的书，但在这乱世小村，也并不是个迂腐不通的学究，这小妻子对自己的好感自然是心知肚明，也不排斥。

模模糊糊的认为自家的后半生大约就要在这小寨子中过了，与这好心肠又好性情的姑娘结为一对也不错，乱世有这样的一个结果都算是好福气。

庆儿姑娘给潘五摆好饭食，这黄河边上的贫瘠之地也没有什么好吃食，不过是一大碗黄黍米干饭，一盘豆羮，又将潘五分来的兽肉腌制好了，切了一大块放在饭上一并蒸熟，倒也是荤素搭配，饭香扑鼻。

潘五也暗赞这小妻子的好茶饭，更不矫情推辞，夸了两句便拿起筷子，放量大嚼起来。

庆儿姑娘着看潘五狼吞虎咽般将饭尽数下肚，心中也是欢喜，抿嘴笑着坐在小案的另一侧，等着潘五将饭吃完，自己家中也有一摊活儿要做，只是每天来听潘五和自己说说体已话儿才是最大的快乐。

吃完饭，潘五一抹泛着油光的须髯，正要再夸几句这饭菜的滋味，突然脸色一变，将庆儿拉在身后。

接着，听得寨子外一阵马蹄声响起，一个粗大的嗓门喊了出来：

“兀那韩杨老儿听着，‘开天金吾大将领’又回来了！你须得照惯例纳入军粮，算上前几月，当有五十斛，速速整治，三日后来取，若是不遵此令，你也知道是个什么结果！”

“开天金吾大将领”？什么玩意儿？从未听说过这样一个官职，潘五一脸诧异，听着那马蹄声渐渐远去。

只是回过头时，身后的庆儿姑娘已是脸色煞白，眼中尽是惧色。

潘五连忙安慰道：“莫怕莫怕，你可知这是个什么人物？”

庆儿点点头，已知一边回忆，一边娓娓道来，难得她口舌伶俐，说得也算明白。

原来这所谓的“开天金吾大将领”便是这黄河边上一股最大的土匪，首领名叫张寿，原来号为过山风。

不知从何起人马越聚越多，有了五千之众，便自号为“开天金吾大将领”，盘踞在这一带，为非作歹，坏事作尽。

不过一年前却是带了人马不知去向，听说是到关中富裕之处去抢地盘，这小小的无忧寨才过了不到一年的消停日子，这不知怎地又回到这里，难道是遇上了强敌，铩羽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