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可是眼下此处还是什么都没有,没有身体,也没有人头,只是那时几个护院射偏的箭矢还插在土墙上,留下了一丝证据,证实了林嘉的记忆并不是虚妄的幻觉。
他环顾了一周,房间内的小案上还放着一盘奶干,林嘉用手指稍一拨弄,依然是正常的模样,嗅一嗅,似乎也可以下咽。
放下手中的东西,林嘉心中的疑惑更甚,他走出院门,斜对面就是那个小小的铁匠铺,那旁边熏得黑成一片的小泥屋正是才真嘉措的家。
他对这里印象极深,其中的摆设历历在目,只是一切都好像停留在那天的晚上,时间凝固了一样。
门口的铁匠铺一样的被烧了个干净,只余一个巨大的铁砧和一柄铁锤,林嘉持在手中略一打量,还是放在了原地,继续向前走去。
他再未进入哪一家,这里分明不太对劲,所有的尸体不知去了哪里,他还在犹豫要不要让众人进来。
只是前方不远处便是自己感应中的宝剑所在的位置,还是先将这把得而复失的宝物拿回手中再说。
前方是村中的小广场,只是一片小小的空地,无遮无挡,旁边有一口充当铜钟的铁锅,四尺长剑在刚刚出现的月光下青光盈盈,斜插在地,露出了三尺剑身,好像在召唤林嘉。
他不禁在嘴边露出笑容,伸手握住剑柄,轻轻一拔。
手掌握住了那缠着云蚕丝绳的剑柄,一股灵气相通之感应手而来,仿佛这把剑已成为了身体的延展,长短如此合意,轻重这样随心,又是这般的端庄好看。
林嘉从看到它起便忘记了什么小村惨案、魔将净界,一门心思地想拔出来好好端详一番。
仿佛不受任何阻碍,长剑应手而出,带着微微一声清鸣,四尺汉剑犹如一泓流水,倾泻在林嘉的手中,波光流转,锋芒如电。
林嘉开心地咧开嘴巴,心念感知中,当初在河边时分明有一股意识主宰着此剑的行动,让它横着拍了自己一记,只是此刻这股灵觉好像陷入了沉睡,不知是不是这方天地的灵气太薄的缘故。
正在放空一切,贪看不休、细心感知时,突然,脚下土地一松,一只皮枯肉缩的手掌蓦得探出,一把抓在林嘉的小腿上!
这记惊吓非同小可,正是林嘉心在别处,完全没有防备之时,吓得他当即高高跳起,身上的“凌紫冥”剑罡还在流转不休,这一跃直上十丈空中。
不假思索,长剑当空挥下,将那只枯手齐指削断,让它零零落落的撒下地面,这才反应过来,俯首看下去。
地面蠕动不休,就好像一口即将煮开的大锅,一个无头的肩膀挺出土地,带着扑簌簌而下的高原沙土,伸出另一只手,指向空中的林嘉,那无头的脖颈处像是发出了无声的咆哮。
他身上的衣服有些熟悉,林嘉却是记忆中曾经见过,这难道就是那些死去的村民?
不等他多想,又是一具,又是一具,像是感受到了活人的气息,无数尸体从这小广场的地下爬了出来,张开双手,向空中的林嘉展现了他们对于活人的愤怒。
林嘉以“凌紫冥”身法凭空蹈虚,在山风呼啸之下飘荡不已,只是目光直盯在那小广场的中间,这些死人尽皆没有头,那小广场中央又是一个土堆涌起,且看一看还有什么变故。
滑落的土块越积越高,终于,一双恶毒的眼睛显露出来,浑浊的目光死盯着空中的活人,流露出极端的恨意。
那是一个干枯的头颅,额头正中是一个整齐的伤口,却没有血液流出来。
林嘉依稀记得这土堆的正中就是先前这把长剑所插入的地方,仔细看去,手中的长剑剑刃宽度正是与那伤口一致,却不知它是为何飞到这里,又向这非自然的怪物落下一剑?
这些怪物林嘉并不陌生,南朝道家占验一门集大成者、文远子祖冲之在他的《述异记》中就有记载,言称此物为僵尸。
人死后怨气不化而成,恨生者而害之,并记载了最早的僵尸之祖,便是被称作犼的上古邪兽,这是一种形似狗而又食人的怪物,任何人被它咬到之后便会化作僵尸。
僵尸只是这领域间千奇百怪的邪物中比较低端的一种,除了力大皮厚之外,就只有咬人的本事,再没有别的能耐,惧怕一切降魔克祟的法器和神通,但今天出现的这些却是有点反常。
下方的头颅继续冒出来,形成一个颇大的金字塔,将最上一只顶在尖端。
在无形的力量驱使下,一具又一具的无头尸体也纷纷从地下钻出来,或抱、或扭、或缠、或搂,一具具拥在一起,化作一个巨大的僵尸人体。
这具身体用两只巨手抱起那只上百个头颅叠成的巨大头颅,将它端端正正的装在自己的脖颈处,仰天作势,仿佛发出了一声不甘的嘶吼。
没有真实的声音,林嘉却感到一股冲天般的怨气有如实质,向着自己所在的这个方位集中涌来,带着极大的痛苦和滔天的怨恨,向着他发出了死者对生者的嫉妒和邀请。
一股浓重的尸臭劲风扑面而来,那只四具人体组合成成的巨手自下而上,狠狠向林嘉抓将上来,动作灵活,却并不像传说中那样笨拙。
林嘉当空灵光一散,已是直落五丈,轻巧地避过了这一击,此时他已完全进入了战斗的状态,剑心通明,剑罡流转,对这反常的组合僵尸本无多少畏惧。
四尺长剑当空一扬,“喷云雷”剑罡心法随心如意,一道丈许长的月牙般白金剑罡脱剑而出,带着一声清啸直劈向巨大僵尸的胸膛。
这一击让林嘉喜出望外,剑罡注入,手中的长剑再没有了以前那些凡兵总会有的一丝丝滞涩,而是顺畅无比,就好像长剑本身也有经络贯穿周身,专门用来承载剑修们的剑罡剑炁一样。
手中兵器得用,战斗效果自然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