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与的战争始于高祖皇帝武德六年,长期打打停停,双方也经历过文成公主与金城公主和亲期间的相互友好。
但近几年又是多有摩擦,眼下也算是敌对的双方。
想到自己一行莫名其妙到了这蛮荒之地不说,竟然还是敌对国的腹心之处,连玉族人藤原一叶面色也是难看起来。
但也有好消息,就在前年,也就是天宝九年,河西节度使安思顺派出游奕军,打下了吐蕃的树敦城,此城正是在吐谷浑的大非川上,也是众人的必经之地,如果这里还在的控制之下,那回家的路可就近了将近一半的距离。
众人又是一阵振奋,纷纷开口夸那安思顺有能耐,是猛将,又多了一点底气。
只是林嘉闻言心中又冒出一事,这安思顺与那安禄山虽无血缘关系,两家却是世交,更结为同宗兄弟。
这安思顺已多次向皇帝上奏安禄山的反相,确实是一片忠心耿耿,只是未能唤起这已年老糊涂的圣人的注意,实在是令人惋惜。
尉迟宝光也是想到这一层,与林嘉对视一眼,低下头默然不语。
众人七嘴八舌商量一阵,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还是要按尉迟宝光所说的路线回返家乡,只是长路漫漫,又怕遇上了吐蕃的兵马,心中一时惴惴不安。
林嘉心中亦是没底,斩妖除魔,比剑斗法他是谁也不怕,但面对那铁甲骑兵的千军万马,任你是金丹大修也休想硬撼,在列队冲击之下你又能杀得几个?
更遑论在那冲天的煞气之下什么法术也休想放出,这便是军阵的可怕,虽然自己独身脱逃没有问题,可总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同伴送死。
当下也没了别的办法,便拿出自己在那木寺找到的吐蕃皮袍,无奈道:
“这一番少不得装成个吐蕃人,行那瞒天过海的勾当,只是别被人家抓住了盘问,须知我们没一个人能听懂那鬼话。”
众人一样无奈,苦中作乐嘻哈一阵,个个穿起了皮袍在身,又寻来点锅底灰将脸都搓得黑了,相互一看哈哈大笑,各自休息不表。
第二日吃饱上路,重武,虽是不算精熟,众人却也都能骑马,便又搜刮一些吃食用度绑在了耗牛身上,一行缓缓启程。
在这吐蕃天瘴之地,最忌讳纵车狂奔,不仅马儿受不了,骑手一样抵受不住,稍一多喘便要出事,所以众人也不敢着急,按着那曾岳的说法行事。
一上午走过了将将三十里,却是来到一片荒滩戈壁,连根草也没有了,大家心头一阵惶然,此是头上又是一只巨大的黑乌飞过,发出了“哇哇”的嘶鸣声。
这鸟儿比寻常的乌鸦大上许多,此时飞来大叫实在是不祥,林嘉下马摸出一粒石子,骈指一弹,一道劲风呼啸上天,正擦着乌鸦的鼻尖飞过,将这扁毛畜牲远远轰走。
乌鸦有反哺之德,是所有畜牲中唯一知道养老的物类,林嘉下不得杀手,只是身边“嘭”得一声弓响,一道劲箭已是如一道乌光闪过,直射向前方小山的顶端。
这一击毫无征兆,大家吃了一惊,回头看时,却是尉迟宝璐不知何时又擎出了自己的强弓,一箭射出。
只是她小脸黑黑,缩在一个巨大的皮袍中,活像个吐蕃没长大的黑瘦少年,倒是有点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