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羽霏审理的雷星宇一案似乎遇到了一道看不见的坎,合议庭虽然先后议过几次,终究没能形成共识。宋羽霏虽然心里着急,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再次召集合议。
这次她改变了方法,拿出了事先从案卷中复印好的凶器照片。
宋羽霏将复印好的凶刀照片发给鲁中华和沈巍,说道:“今天的合议,我们先把有争议的情节放一放,单从雷星宇捅刺受害人的那把刀说起,我认为从这把刀的角度,也可以证明雷星宇是犯了故意伤害罪。根据公安侦查阶段的口供,注意,这把刀是雷星宇本人事先藏匿在抽屉里的。”
沈巍马上反驳:“即使刀是他提前放置的,也不能证明他就有杀人伤人的动机。前面我们也说了,这群讨债人对苏淑芬进行类似的贴身跟踪讨债行为长达一年,其间多次有言语冲突,我认为雷星宇在某些地方放置一些防身用的器械,这是很正常的反应。”
宋羽霏道:“用来防身的器械,可以是棒子、锤子,或者是水果刀、菜刀等生活中随处可见的物品,但雷星宇却藏了一把管制刀具。”说着宋羽霏特意扬了扬手中的照片。
鲁中华也说:“是啊,管制刀具,这性质就变了。说明他从那一刻,就起了歹心。”
沈巍却说:“我也注意了雷星宇在公安的口供,他说这把刀的确是他事先放的,但在案发的当天,他已经忘了自己曾在抽屉里放过刀。”
宋羽霏笑了:“一个人处心积虑弄到一把管制刀具,放在抽屉里,你觉得他偏偏事发之时就会忘吗?”
沈巍并不退让:“请注意,雷星宇放置刀具的日期是3月30日,而案发日是4月15日,时隔半个月,完全有可能不记得了。”
宋羽霏一脸无语的表情。
沈巍视而不见,继续陈述自己的观点:“而且雷星宇在口供中说,他当时打开抽屉是为了找一个可以自卫的东西,比如烟灰缸,或者钢尺之类,为此他还摸索了一番,此后他才发现抽屉里有把刀。”
宋羽霏反问:“雷星宇为了脱罪,在口供时就不可以撒谎吗?毕竟,他面临的是刑事指控!被害人和被告人的陈述谁更有可能撒谎,这是显而易见的!”
沈巍和宋羽霏目光僵持着。
鲁中华合上保温杯盖子,正色道:“就目前掌握的情况来说,我同意羽霏的观点。”
鲁中华看向沈巍,一向和善的目光,变得冷峻坚持。
沈巍见此局面,只好说:“我少数服从多数,但是,被害人超越底线人伦的行为,我也希望在判决上能体现出来,否则,我们就是在纵容和默认暴力催收!”
宋羽霏和鲁中华点点头,表示同意。
如释重负的宋羽霏和龚青回到办公室。龚青有些庆幸:“今天总算形成决议了,那我排下庭,姐,我争取今天把判决书草拟好。”
宋羽霏并未接话,只是看着窗口一左一右两盆盆栽,良久才说:“提审雷星宇。”
龚青不解其意,宋羽霏道:“我想看看,经过了这么久的时间,他有没有悔罪表现。”
两人很快来到了戒备森严的看守所。铁栅栏门打开,宋羽霏和龚青在管教的带领下走进会见室。而雷星宇穿着蓝灰色的号服,已经坐在审讯椅上。
宋羽霏开门见山:“雷星宇,关于你的案子,我还有一些细节要跟你核实。”
雷星宇则激动不已:“宋法官,我是正当防卫!我无罪!”
宋羽霏提醒他控制情绪,然后问道:“你在公安侦查时交代,行凶用的刀,是你3月30日从其他地方拿到接待室去的?是这样吗?”
雷星宇点头:“是的。”
宋羽霏加重了语气:“可你又交代,在案发的时候,你说你忘了曾经在那里放过一把刀?”
雷星宇面对她犀利的目光,躲闪着低下了头,并且左右手食指交替搓弄着。宋羽霏厉声说道:“雷星宇,你正面回答问题。”
雷星宇低着头,颤声道:“我……我忘了……”
宋羽霏顿色道:“你自己亲手放的东西,而且是管制刀具,怎么会忘?”
见雷星宇始终沉默,宋羽霏提高了声调:“雷星宇,你这样的认罪态度,我们量刑时会有所考量的,我还是希望你能说实话。这也是你自己给自己机会。”
雷星宇抬起头,嘴唇嗫嚅着,好半天才挤出几个字:“我……真不记得了。”
龚青满脸遗憾地看向宋羽霏。宋羽霏望向雷星宇,一字一顿地说道:“雷星宇,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对于被你刺死的杜洪军,和现在还重伤在医院的郭庆,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雷星宇半晌才抬起头,隔着栅栏,慢慢摇着头:“他们不逼我,就没有那天的事了。”
宋羽霏霎时目光变得冷漠。
两人无奈地回了中院。
刚在办公室坐定,鲁中华捧着保温杯慢慢走进来:“宋法官,我听说你跟院长申请雷星宇案延长审理期限?”
宋羽霏点头道:“是,但院长没批。”
鲁中华不解:“那天合议时我们都表决了,是案子有新的发现需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