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微微挑起眉尖,一脸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姑姑,语气惊讶问,“姑,这好好的,为什么突然提起这话来了?”
周杏芳满脸怒容,双手叉腰,气呼呼地说,“哼!哪是我忽然想说这些话?我老早就想跟你说了!只是我家里头事情太多了,好不容易才把事情处理妥当,今天才有空过来找你说说这事儿。我说周承啊,你如今可都是当大官的人了,你那媳妇还有她娘家那边的人,到底有没有真心实意地对待你?把你放在心尖尖上啊?瞅瞅你整天愁眉苦脸的样子,是不是你媳妇给你甩脸色看了?”
周承听了姑姑这番话,脸上的神情稍稍缓和了一些,但没说话。
周杏芳见状更是火冒三丈,继续数落说,“你说说,她不过是个乡里的女人,亲妈还是个从外地来的知青,而且早早就病死了。这丫头打小没了娘亲教导,一点规矩教养都没有,竟然还敢冲你使脸色,这样的媳妇你还要她干什么?赶紧离了算了,姑姑回头再帮你寻一门好亲事!”
听到这里,周承终于忍不住开口回应说,“姑,您这么兴师动众地跑来,就只为了这件事儿?”
他的表情显得有些无奈。
然而,周杏芳却丝毫没有罢休的意思,瞪大了眼睛瞪着周承,怒气冲冲地吼道,“你这副表情又是什么意思?一个女人竟敢对你使脸色难道还算不上是件天大的事儿吗?她身为一个女人家,整日里吃你的用你的,嫁给了男人却不把自家男人放在心上,甚至还敢摆脸色给你看,这样没有教养的女人,根本就留不得!你要是不肯跟她离婚,从今往后,我就再也不认你这个侄儿了!”
周承实在不愿再将这个话题延续下去,他心里非常清楚,姑姑一直以来都是真心实意地对他好。
但是,很多事情不是姑姑所想象的那样简单。
他扶着周杏芳那略显瘦削的肩头,温声说,“姑,你等我会儿。”
“你去哪儿?”
周承转身,大步朝吉普车走去,从车内拎出一袋红彤彤圆滚滚的大苹果来,回到周杏芳身旁,将苹果挂在了自行车的车把手上。
“姑,这些苹果您拿回去分给几个侄儿们吃吧!您出来久了,想必家里的事情越堆越多了,快回家去吧。至于我的那些事儿,您就别太操心了,我自已会处置妥当的。”
周杏芳有三个儿子,都已成家立业。因为家里条件有限,实在没能力再盖房子分家,因此一家人只能拥挤地凑合住在几间老宅子里。
而且,周杏房和三个儿子家的平日里做饭,也都是共用同一个厨房。
偏偏三个儿媳妇一个赛一个不让人省心,不是今天这个与那人争吵,就是明天那个嘴里不干不净地破口大骂,再就是直接上手打起来,甚至还有动不动就要嚷着闹离婚的。
更糟糕的是,周杏芳的三个儿子都没啥出息,面对自家媳妇的闹腾,没一个敢管。
媳妇们一闹脾气,就丢下娃儿们跑回娘家去,几个孙子们又小,她一个人哪里带得来几个才刚走路的孙儿?
带不好,儿子又怪她,媳妇回来也阴阳怪气说她。孙儿有什么事,儿子媳妇也会吵架,二儿子二媳妇还会打架。
家里的桌子椅子,没一张完好的。
再不回去,家里得闹翻天了。
但她不肯收苹果,又拎下来往周承的手里塞,“我不要,你拿回去自已吃吧,媳妇不管你,姑又没忙没空帮你,你自已照顾好自已。”
周承没收,又挂回到自行车扶手把上,“姑,拿着吧,我那车上还有一袋子,你不收,我也会送到你家去。”
周杏芳只得收下了,她点了点头,“那好,我收下吧,你自已千万要照顾好自已。”她红着眼睛捏了捏周承的手,骑车离开了。
周承看着她走远,才坐回了吉普车。
胡建平发动引擎,将车继续往生产队开去。
回到家,周承发现,前后大门紧闭,向远薇不在家。
他让胡建平先回了红山镇,走到后门那里找到了放在老地方的钥匙,开了门。
屋里一切如旧。
但后院的地上,扔着一只扫把,地也只扫了一半。
周承捡起扫把,接着将地扫干净了。
一直到下午太阳偏西,向远薇才回家。看到周承在家里,桌上还放着苹果,她抿了抿唇,走了过去。
周承端着盆,装了米正要去做饭,看到她回来,忙放下盆,去接她后背的背篓,向远薇揉了揉发酸的肩头,抬眸看着周承,“周承,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周承看她一眼,放下背篓,端着装米的瓦盆往后院厨房走,口里随口说,“问吧。”
向远薇走过去,问了句心里早就想问的话,“你是不是对我有想法?”
走到厨房门口的周承,停了脚步,“没有,别多想。”
他没有回头,走进厨房洗米做饭去了。
“不,你一定有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