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被暗无天日地关闭在地牢里,已经过去一个星期。
倒不是他能感受到时间的流逝,而是因为他发现,西德尔每次来,大概就已经过了一整天。
西德尔来是他一天之中唯一能感知到“外界”的时候,他会抱着他,喂他吃点东西,带他方便,还有满足他的欲望。
虽然很屈辱,但这是他一天中唯一能在濒死的幻觉中寻找到一丝他还活着的时候。听见人说话的声音,能感受到另一个人的心跳……。
“西德尔……西德尔。”
就像是寂静的山林终于迎来了风暴,他感觉到灵魂都被镶嵌在那双紫罗兰瞳孔内。他是浮萍,是一滴落入大海里失衡的雨,他被浇筑,被描绘,被覆盖。
然后再也无法回到。
比起死寂和无尽的空虚,西德尔来见他的时间反而没有那么难熬了,随着时间推移,反而成为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虽然理智告诉他,他不能够向西德尔投降,但林夏知道这样下去,他也不知道自已还能坚持多久。
这种清醒中沉沦,沉沦中清醒的感觉无比痛苦。
唯一的希望就是他能够……再次变成猫。
可这里没有月光,那天他能够变成黑猫,是沐浴着月光说出咒语才成功的。林夏在牢房里无止境地尝试在心里念那句咒语,但不管用。
他越来越绝望,但同时也很困惑。这是句咒语——就和狼人的异能一样,完全超自然的力量。他当然是人类,而他能变成猫,这是不是意味着异世界的人类也可以拥有超自然的力量?这种猜测无疑很鼓舞他,但从人类被完全压迫的境况来看,他又很快丧气。
也许这不是属于人类的,而是独属于他的金手指,只是他完全没有找对打开潘多拉魔盒的办法。
但这种“力量”,是他身上唯一的希望。
到底要怎么才能彻底激发?
关于这一点,林夏也很苦恼。
难道真的只能再次在月亮下念出咒语吗?
他不知道。只是肉体的痛苦让他常常失去思考的能力。
不过就在林夏觉得自已已经撑到极限的那天,西德尔这次和他温存过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松开了他手上的手铐。
“宝贝,你还真倔。”
西德尔把他搂在怀里,叹息,语气像是无可奈何。“我没想到这么久了,你还是不肯低头,算了,这次就先放过你吧。”
林夏茫然地抬头,他在黑暗中保持了太久同一个姿势,哪怕锁链被取下,浑身仍然像零件锈掉的机器人,动弹不得,直到西德尔把他的手臂轻轻握住,轻轻放下。
“人类怎么会这么脆弱?”
西德尔皱眉,他看上去竟然有些愤怒,怒气里夹杂着自责,但又被他掩饰过去。
他不想被林夏看着他在意他,而他也根本没去思考这种矛盾的想法到底源于什么——虽然事实上,林夏早就已经不在乎他在做什么表情,以及他的心情如何,不如说从来没有在乎过。
他抱着怀里轻得像只剩一把骨头的少年,缓缓走出牢房。
自从林夏被关进这间牢房,他曾无数次地有走入这里,把心中那些感情都发泄出来的冲动。但最终他克制住了。
他的太子妃太不听话了,他必须要他学会,反抗是错误的。
关禁闭这个主意是他从某个部族Alpha身上学来的手段,他们告诉他只要通过这种手段,任何Omega都会顺从得像一只小绵羊。
他照做了,每天克制地只来一个小时,在这一个小时里竭尽所能展现出柔情的一面,探访、强迫与诱导,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一个星期过去,林夏始终没有一丝屈服。每次见到他那毫无生气的眼神,西德尔内心的焦虑与不安便愈加浓烈。
抱起林夏,他将手伸向那沉重的锁链,心底涌上烦躁的情绪,想也不想就直接拧断,好像这样就能减轻林夏这些天所受的痛苦。
“夏夏,你还记得吧?王室即将举行的新闻发布会,我也答应过父亲,让你在发布会上露个面,向全帝国的人类倡议。”
不过这并不是他停止囚禁林夏的理由,如果他想,他可以违抗命令,反正他也从来没在乎过。只是他说服自已——他放林夏出来,只是因为这个理由。
听见西德尔的话,林夏没有回应,依然僵硬地躺在他的怀里,漆黑的瞳孔空洞无神,像是一具失去了所有生气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