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附近郡县的人们听说了,都杀了当地官员,来响应他。
进了陈郡,在三老豪杰的提议,他半推半就做了这王,号张楚,也就是张大楚国的意思。
水涨船高似的,他手下就有了十万兵马,汇集了各路英雄:周文,这是当初在项燕军中混过的;更不必提武臣、张耳等,都是陈郡有名的贤人。一同起事的吴广,领兵去打荥阳,想必不日便可攻下。
男儿在世,能立此等功业,更有何求?
若说美中不足,便是不能叫老家的人来看看他如今的威风。
大概上苍也体察到了陈胜的遗憾之情。
这日陈胜正乘车出门,健马拉车,士卒开路,好不得意。
忽听路旁有数人,高声叫道:“陈狗剩!陈狗剩!我们是你同乡人呐,咱们夏天一起在河里洗过澡的!”
“陈狗剩,我是王五!”
“狗剩,我是你大表哥!”
陈胜第一次觉得,他娘当初给自己起的小名有毒。
谁知道众人说过场面话,窃窃笑着暴露了真实来意。
“孙子,听说你给陛下亲自打的屁股?”
“哟嘿,陛下亲自动手,孙子你脸可够大呀——什么感受?”
“我听那天当值的郎官说,陛下还给你荡秋千了——爽不爽?”众人哄笑。
叔孙通叹了口气,把头扭向窗外,拼命想着赵高送来的那两箱大金子,告诉自己不亏。
流着屈辱的泪水,叔孙通问道:“陛下让众博士下议的三项大事儿,可有结果了?”
“有了,周仆射动作可快了,今早就报给左相大人了。”
“这会儿该是在陛下跟前儿了吧。”
“我说孙子,你就别想这些了。陛下喜怒无定,这次是你运气好,再有一次,我看你不是屁股开花,而是要脑袋搬家了……”
叔孙通又叹了口气,他没看错,这些待诏博士都是真·榆木脑壳。
咸阳宫中,胡亥看了李斯和周青臣拟的细则,不禁感叹,办具体细务还是要靠这种有经验的老臣呐。
李斯摸着白胡须,徐徐道:“徭役与赋税,都照着陛下所指示的,各有减免。只是刑罚一事,先帝在时,肉刑便有;正因为法之严苛,才使得众黔首不敢有异心。如今陛下您登基未满一年,天下黔首还未集附,正该用重刑震慑,否则如陈胜吴广等盗贼便更加肆无忌惮了。”
“你怕朕不尊法家了?”胡亥何等敏锐,一眼就看穿了李斯真正担忧的是什么。
李斯也并不否认。
自春秋战国而今五百余年来,思想流派百家争鸣,执政手段层出不穷。
而在那个战乱动荡,小诸侯国一度多达上百的年代,不管是什么思想手段,一旦产生,就会立刻被投入实践——而实践出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