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氏当天就离开皇宫了。
“悦儿小姐在雨秀苑,周奉仪同她一块在绣帕子。”双红回禀道,“奴婢去接悦儿小姐回来?”
宁喜儿按了按太阳穴。
原身性格软绵,而这个妹妹却截然相反,家中孤儿寡母被人欺压时,都是这个妹妹冲在最前方,从不退缩。
亲眼见到她这个姐姐失宠,按宁悦儿的个性,肯定不会一走了之。
罢,等她重得太子宠爱后,这丫头自然就放心回去了。
晚些时候,宁悦儿才回落月阁。
她咬着唇开口:“大姐,我找周奉仪打听过了,你晋升为良媛后,身边本该有十六个伺候的人,而现在,只有不到十个,我想留在宫里做宫女。”
宁喜儿抬起眼:“为奴为婢,一辈子都难直起腰杆,就像我,哪怕现在身为太子良媛,旁人私下议论我,都称我是洗衣婢,加在身上的烙印,终生难祛除。”
“我不在意。”宁悦儿目光坚定,“大姐在宫里受苦,而我在家里享福,我没办法接受!”
“可是我在意。”
宁喜儿抿紧唇。
原身最在意的就是家人,在宫里勤勤恳恳洗衣裳,挣的每一文钱都拿回家,家人安定,是原身最大的心愿。
她占了原身的身子,那么,就要替原身护好这些家人。
宁悦儿低下头:“大姐,让我再住几天吧,至少得让我亲眼看到你好起来。”
宁喜儿没再拒绝。
天越来越冷了,燕京一进冬天就常下雪,一出屋子就冷。
屋里烧了炭,但不是最好的银丝炭,普通的炭烧起来烟大,有些呛人,得时不时开门窗通通风。
太子已经近半个月没有来落月阁了。
宁喜儿干脆称病,没再去葳蕤殿请安,天天窝在屋子里,喊周英来说话,几人乐得自在。
宁悦儿抱着猫儿,低声道:“我听好些宫人私下说东宫两位公子并非太子妃所出,是真的么?”
“这事轮不到我们来议论。”周英转开话题,“倒是同我住一个院子的静昭训,近来很怪,也称病不再去请安,天天关在屋子里,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宁喜儿一顿。
有什么东西从她脑中一闪而过,却没抓住。
她开口:“两位公子彻底搬出东宫,太子妃性格阴晴不定,静昭训自然不敢凑上去触霉头,只能称病躲着了。”
“听说镇南大将军班师回朝了。”周英捧着暖炉道,“镇南大将军平定了南方战乱,立下大功,这回归京,朝廷定会办庆功宴,喜儿妹妹,你或许可趁此机会和殿下见一面,服个软,讨个饶。”
宁喜儿一笑:“多谢姐姐提点。”
失宠近半个月,是该出现在太子眼前了,否则,那个男人可能该忘记她了。
大晋朝镇南大将军由太子一手提拔起来,为镇南大将军办的庆功宴,太子自然得早早到场。
萧止淮一身玄黑色衣衫,披着大氅,走在大雪中。
从东宫出来,旁侧就是宝象楼,秋天盛放的木芙蓉早就败了,光秃秃的枝条上落满了雪,一个娇小的身影从木芙蓉旁侧走过,径直走到宝象楼后头。
“是宁良媛。”
罗宇轻声提醒。
萧止淮湛黑的瞳仁一紧。
那夜,她梦中呢喃出淮哥哥三个字时,他也在梦中。
他梦见了少年时期最美好的那几年,是啊,曾以为最痛苦的幽台岁月,如今想起来,也只剩下美好,只因为,幽台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