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茂闻言,嗤笑一声,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洪大哥白日忧国忧民,故夜有此梦不足为奇。”
张照沉思片晌:“非也,梦者众多,然能清晰记住封号者鲜有。我看洪兄并非做梦。”
洪仁坤先前曾将此梦告诉过不少人,然多如李文茂般,称其为虚幻之梦。今日遇到张照,见解独到,洪仁坤如遇知音,说道:“张兄真乃英雄所见略同。”
正此时,那千里腿又奔了过来,他近前急忙拜拳:“当家的召二位前去。”
李文茂心中不平,暗思:“我入会一年,竟不如这刚来一日的小子。”
便悻悻道:“会主召二位大哥,小弟尚有要事,待后再与二位叙谈。”
张照与洪仁坤遂入寨堂。此堂位于寨中,顶棚圆形,以草芥覆之,堂内虎皮为毯。墙壁以竹节搭排,麻绳束捆。左墙悬着四幅画,依次为龙、虎、豹、蛇;右墙则挂着四副字,并合为一首诗,诗词道:“天地苍茫云飞扬,洪门屹立水中央。三合聚义风云变,四海英豪共一堂。”
而寨堂的中央,摆着一个小案台,台上亦置宝剑一柄,此剑与小屋中所藏的龙剑大同小异,只是剑鞘之上,云隐凤现,灵动非凡,与龙剑像是一对,但较之,张照对这把更为喜爱。
及至周春现身,洪仁坤恭敬拜于一旁,张照则依然挺立未动。周春并未以此介意,反命二人坐在木案旁侧。然张照初至此地,心存谨慎,未敢贸然落座,他抱拳向周春问道:“未知会主召我前来,所为何事?”
周春道:“张兄弟,你可知三合会是做什么的?”
张照想起先前在小屋所见的对联,有“天地”与“三合”字样,此刻又于寨堂中的字挂上看到“天地”、“洪门”、“三合”等字,心中已有所悟,答道:“日前于街市上,我曾听人论道过三合会,此地莫非就是三合会所在?然三合会。。。还请会主相告。”
周春闻此,长叹一声:“清廷腐败无能,致使百姓苦不堪言,怨声载道。张兄弟,你认为中国当下该当如何?”
张照虽然不忆身世,但他回答这问题却不假思索:“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清朝这滩水不能载舟,怕是管制不利,统治无方,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此乃自古以来的铁律。”
周春听后,大笑不已:“说得好!清廷腐败无能,这潭死水恐已近枯竭。若朱元璋再生今世,定不会容那些番鬼嚣张。我三合会就是要反道光这昏君,覆清廷这潭死水。”
张照表面装作不语,但内心却嗤笑起来。周春善于观人眼色,问道:“张兄弟虽然默不作声,但是似乎心有疑虑,不妨直言相告。”
张照道:“我看此寨方圆不过一里,兄弟人数亦不过百,如何对抗偌大个清廷呢?”
周春心中一喜,似有所期待,暗想:此人武艺高强,对反清起义之事亦能侃侃而谈,想必是位贤才。若能为我所用,对我反清大业定大有裨益。
周春继而言道:“张兄弟有所不知,我三合会兄弟遍布四海,此寨仅为其中之一处,若将南方兄弟尽数召集,其势力足可匹敌半个清廷。”
张照摇了摇头:“徒有人而无资财,亦是枉然。”
周春闻言又惊又喜,此人不过与自己略谈数语,便已窥破自己心中所忧。周春随即长叹一声:“兄弟颇有远见,然时下局势。。。欲聚钱财,岂是易事?”
张照遂问:“尚未知会主召我与洪兄至此,所为何故?虽我昨日方至,但若会主有难,我定当鼎力相助。”
周春担忧道:“有探子来报,番鬼于西港劫持我众兄弟,欲运往南洋为役。若要救他们,则需我亲赴西港,与番鬼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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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仁坤闻言,冷哼一声,拱手而道:“此番鬼在我中华贩卖鸦片,罪大恶极。今又以我兄弟为饵,欲诱你入瓮,其用心险恶至极,周兄万不可去。”
周春拿不定主意,便问张照:“张兄弟有何高见?”
张照道:“我倒以为此乃一良机。”
周春素不喜谄媚逢迎之辈,见张照见解独到,心中大喜,急切问道:“番鬼于羊城开设烟馆,掳男女至南洋为苦力,荼毒百姓。清廷腐败无能,对此视而不见。我三合会众兄弟对清兵与番子恨之入骨。张兄弟所言良机,莫非是指……”
张照恐言多必失,故默然不语,将适才所思又想了几遍,以权衡是否妥当。洪仁坤见张照不语,说道:“张兄勿忧,寨中兄弟皆来自五湖四海,虽各抒己见,然志同道合。若张兄言有不当之处,周兄自有明断。”
张照道:“洋人要把我兄弟卖到南洋,又以营救之名,欲亲见会主,此举必有所图。既然会主亦有难处,何不借此机会,一则救兄弟于水火之中,二则探其虚实,若这些洋人有求于我们。。。何不抓住这个机会呢?”
洪仁坤道:“周兄,此番鬼恐与清廷勾结,欲借机擒你,望你三思而后行,切不可轻举妄动。”
周春思忖片刻:“富贵险中求,若真如张兄弟所言,我不去岂不误了大事?倘若他们真要擒我……”
周春略作思索,对洪仁坤道:“洪兄,你且留在寨中,若我真有不测,你便做寨主。”
洪仁坤大惊:“周兄万万不可,亲见番鬼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周春道:“我去意已决,此事关乎反清大计,无需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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