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凝和纪如珺从女学出来,一路乘车同行,到了岔路口,纪如珺道:“阿凝,我们明日再见。”
宋玉凝笑着点头,看着纪如珺从马车下去转而上了纪府的马车。才对身边的婢女凛秋说道:“纪如珺倒是个七窍玲珑心,平常我想不到的,她都能替我想着。”
凛秋说道:“咱们二房在府里的处境着实有些复杂,六姑娘小小年纪就要为家事操心,哪里就真能顾得那么周全呢,身边有这么个人时常提醒姑娘几句,也是好事。”
宋玉凝想到家中的事,不由脸色微沉,冷声道:“哼,三叔死了,与我阿爹有什么干系?祖母将别人的过错硬按在二房,就是个老糊涂。”
“哎呀,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凛秋急的去武宋玉凝的口:“这话传出去,姑娘这么多年的小心讨好可就全白费了!”
“哼,我哪里不知道。可我时常想着,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明明三叔的死,最大的嫌疑是落在大房的,祖母偏偏不理会,就拿二房作伐。你看大房这么多年风风光光,咱们呢?却要忍气吞声,百般小心讨好!凭什么!”
宋玉凝自小心气就高,偏偏二房处处被大房压上一头,宋玉衡两姐妹更是被捧在宋老夫人手心里,委以重任。而她自己,从懂事起就被爹娘告诫,不要去惹大房的人,不要惹祸,要讨好宋老夫人,否则二房在宋家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凛秋当然知道宋玉凝心中的委屈,可这话却不能乱说:“百姓有句俗话说,‘三拜九叩都过了,就差最后一哆嗦。’姑娘可千万别因小失大,须知祸从口出。”
“我知道,我也就是与你说一说。”宋玉凝长呼一口气,似乎是想将心中的不甘都吐出去。
凛秋还是不放心,又叮嘱道:“还有那个纪三姑娘,虽然有心与姑娘交好,却也不能太过相信了。毕竟是外人。”
“嗯,我哪里会那么容易与旁人交心。就连自家姐妹都信不过,何况旁人,不过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罢了。”宋玉凝自小被爹娘耳提面命,很是早熟,与纪如珺在一起堪称一对儿小人精。“纪如珺的确有几分小聪明,说话做事也有分寸,各处时常能帮衬我一二。而她想借我的手进入贵女们的圈子,于我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何乐而不为呢?”
“这话说的是,她再会拉拢人,身份地步局限在那,怎么也越不过姑娘去,您适时帮她一把,送送人情也没什么。”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便已经到了国公府门前。宋玉凝扶着凛秋的手下了马车,也不回房换衣服,直接就奔着宋老夫人的长青阁去,她一贯就是这般,处处着紧宋老夫人的欢心。
“这几日院子里的梅花开了不少,咱们顺路去折几支梅花插瓶,祖母一定喜欢。”宋玉凝身量纤瘦高挑,已经开始抽条,近一年个头长得飞快,已经隐隐赶上比她年长五岁的凛秋了。
凛秋见她又恢复了乖巧柔顺的模样,暗自松了口气,心道,自家姑娘到底是个有分寸的。便笑吟吟说:“这梅花浸了雪,香气最是清冽好闻,老夫人肯定喜欢。”
园子里枝枝展展的红梅被白雪压的微颤,浓浓淡淡脆弱而坚韧,似有还无的香气萦绕在经过的人周身。宋玉凝脚步顿在一处,盯着眼前半开的花苞微微出了神。两人手上没有剪刀,只能用手折,凛秋见她似乎看中了眼前那一枝,便要上前帮她折下。
宋玉凝伸手一挡,说:“我亲自来。”
凛秋道:“姑娘,小心伤了手,还是奴婢来吧!”
“不用。”宋玉凝伸手用力,将那支梅折下,花枝果然在她手上留下轻浅的痕迹。她看看花枝又看看自己的手,忽然用花枝的断裂处重重往手指上一划。刺痛伴着血珠从指尖传来,宋玉凝微微皱眉,却没出声。倒是旁边的凛秋‘哎呀’一声:“姑娘,你……”
凛秋没防备她会故意划破自己的手,惊呼一声瞬间反应过来,想到她的用意,便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宋玉凝说道:“没事,祖母那里有上好的伤药,我们就这么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