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田玉突然侧过身来,寒如冰霜的脸上竟然挂着惊喜,说道:“炖萝卜!你闻到没有?”
我急忙抬头伸颈,像犬类动物般四下嗅着,惊喜道:“真的是炖萝卜!好像不远啊……上苍有眼上苍有眼!”
淡淡的炖萝卜的香气仿佛道气一样让我瞬间精神,当下扶着蓝田玉顺着香气咧跄急行。
走出数十米,转过一面山石,一间木屋赫然出现。
我与蓝田玉小心翼翼地靠近,细细观察良久,然后前去敲响木屋。片刻柴门打开,探出一个三十多岁、面相朴实的男人。
男人满脸惊讶,但听我们是迷路的游客后,马上热情地将我们迎进屋去。
屋内温暖,但更让我温暖的是一堂柴火上那个黑黑的铁制鼎罐,咕咕冒着白雾般的炖萝卜特有的香气!
我浑身上下一阵乱摸,喜得钱包尚在裤兜;当下摸出两张百元大钞,说道:“大哥,我们几天没吃东西,能不能把你这罐萝卜买下来?”
男人稍显局促,笑道:“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块吃就是。”扭头说道:“多拿两副碗筷。”
我顺声瞧去,却是屋内还有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正抱着一个约摸五、六岁的小男孩怔怔而怯怯地看着我们。
妇人闻声而动;我羞愧而激动,暗暗将百元大钞放在身边一个齐胸高的木柜上。
冬吃萝卜夏吃姜,何况还有带油的汤?
待男人笑呵呵地说完山里人家没有什么好吃的客气话后,我瞬时运筷如飞、狼吞虎咽、呲牙咧嘴,眼角余光里妇人掩嘴偷笑也不能让我慢下半分。
蓝田玉隐晦地踹了我两脚,但我直接没理会。她吃相倒是不错,但消灭萝卜的速度似乎并不比我慢多少,我甚至怀疑她偷偷使出真人境的手段暗地里与我抢萝卜吃。
待鼎罐见底,我始觉得赧然。
自称姓夏的男人嘿嘿笑道:“小兄弟,再给你煮碗面罢?”
我抹抹嘴,颇为不好意思地说道:“不用不用,夏哥,我真吃饱了。”
妇人是夏哥的老婆,姓关,笑道:“山里人没什么好吃的,但馍馍面条还是管够,我就再给你们煮些吧。”说罢推开身边名叫毛头的小男孩准备起身。
我赶紧摆手道:“关姐,真不用!我真吃好了。”
关姐仍欲坚持,不想毛头突然指着我大声说道:“他吃了好多啊!”
在蓝田玉扑哧声中我强笑道:“毛头说得对,说得好。”
夏哥一巴掌拍在毛头头上,笑骂道:“滚一边去!”又侧首对关姐道:“那就不煮罢,吃饭这事哪需要客气。”
我赶紧点头称是。
与夏哥闲聊一阵,了解些山里趣事;我正准备咨询一下山野里有什么可以吃的,却突闻一声异响。
循声急望,正见一个绿色暖水瓶正倒下来,而下面端端站着仰着头、伸着手的毛头。
其时,关姐正在收拾碗筷,夏哥正与我和蓝田玉聊着天;毛头被夏哥一巴掌赶到一边玩去,多半是看到我先前放在柜子上的百元大钞露出些角边而想去拿,结果竟拉倒了放在柜子上的暖水瓶。
想也未想,我本能动念而去,却觉手中一空;蓝田玉在我身侧,已将毛头搂在怀里。与此同时,暖水瓶落地炸开,热气腾腾泼洒一地。
夏哥和关姐愣了半晌突然跑过来拉着毛头看上看下、满脸怜爱地喝斥;我和蓝田玉则无可奈何地面面相觑。
不敢耽搁,我们与夏哥夫妻匆匆道别,然后按照他指的可以见着大路的方向快步下山。
行得十来分钟,我喘气道:“应该没事吧?这么久都没来,说明商渭水没探到我们。”
蓝田玉停下身来,微微抬头、静立不语。
我催道:“接着走吧,走到下边村子就好办,毕竟人多眼杂的,商渭水总会有所顾忌……”
突觉手腕一紧,我耳边风声陡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