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抚山猝然怔忡。
他没听错吧?
这阉人竟叫他这个正一品的大臣,去给一个贱婢行礼?
他当然不愿!
见他不动,李德全肃声提醒了句,
“柳大人可别忘了宫里头的规矩。级别再高的大臣,也是皇上的奴才。位份再低的妃嫔,也是皇上的女人。”
柳抚山憋红了脸,负气向南瑾草草拱手一揖,
“小主一切珍重。”
他羞得恨不能寻个地缝钻进去。
转身要逃,奈何身后又响起了李德全尖细的嗓音,
“大人又错了。这南常在既是您的义女,您今儿个就算是送她入宫,当和昔日您送淑妃娘娘入宫时一样,礼数得周全了。”
柳抚山听了这话,脸上顿时漫上了一层铁锈的青。
礼数周全。。。。。。
大臣们家中女儿若中选入宫,那么在女儿离府上宫车前,无论多大的官都得给自已的女儿行跪拜大礼。
这一拜,是割断了父女恩情,也是要提醒着他们,日后再见,彼此就得是先君臣,后父女了。
但要柳抚山去跪一个奴婢,他怎么会肯?
柳抚山脸色旋即冷下来,呛声道:“李公公的意思,是让老夫去跪她一个贱婢?”
“柳大人慎言。”李德全也沉下脸色,半分不让道:“方才在御前,您已经收了南常在为义女,皇上也已经给了南常在位份。
如今这‘贱婢’二字,是您该对皇上的妃嫔说出的污言秽语吗?还是说。。。。。。柳大人是对皇上的安排有所不满?”
“你。。。。。。”
眼见二人剑拔弩张,南瑾薄唇微抿,眼帘低垂,茶里茶气地说了句:
“公公,不如算了吧。我这样的出身,哪里受得起柳大人这份大礼?”
“算不得。”李德全态度强硬,“奴才依着宫中规矩办事,南常在也别为难奴才。”
话说到这个份上,柳抚山心里头也是明白了。
李德全是御前首领太监,他说什么做什么,都代表着沈晏辞的意思。
是沈晏辞要让他跪南瑾,故意要让他受着这份屈辱,
意在敲打他,让他不要妄图再把手伸向后宫。
于是柳抚山即便再不愿,
也得咬着牙,软了膝盖,‘噗通’一声跪在南瑾面前,声音发抖道:
“臣。。。。。。拜送小主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