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单是丢人还不够,
南瑾曾听采颉说过,嘉嫔母家虽官至三品,但也只是个言官,
她母家不牢靠,又急于在后宫寻求庇护,故而许多事她都要依附着贞妃。
所以南瑾便揣测着,嘉嫔多半会等贞妃的霓裳羽衣舞表演过后,再逼着她上台表演,
到时候一个出彩,一个出丑,形成鲜明对比,
既讨好了贞妃,也打压了南瑾,一箭双雕。
南瑾寻思着:
若嘉嫔当真这么做了,那就是瞌睡了递枕头,送上门来。
若嘉嫔不这么做,反正南瑾练熟了的那套舞,无论后妃怎么刁难,她也不至于在御前丢人。
南瑾什么都欠缺,但她最不欠缺的就是自知之明。
她从最底层爬上来,她比谁都懂得机会难得,
所以任何一个机会摆在面前,她都会死死抓住,不浪费一分一毫地利用起来。
采颉取来犀角梳,细细帮南瑾梳理着及腰青丝,
替南瑾高兴之余,她心里其实也隐隐有所担忧,
“只是不知道这样一闹,贞妃会不会怪罪小主?”
“我闹什么了?”南瑾随手拾起一片飘零在水面上的花瓣,轻巧把玩于指腹间,
“我说我病着不去太后寿宴,是嘉嫔非要逼着我去。
我说我身无长技不愿在御前献丑,是嘉嫔非要逼着我依葫芦画瓢,让我学着贞妃的模样舞上一曲。
我事事被动,处处无奈。今日贞妃丢了风光,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她说着,指腹倏然用力,毫不留情地将花瓣碾碎成泥,
“谁逼得我,贞妃自然会去找她的麻烦。咱们只管看戏就成了。”
采颉低声笑道:“是了。奴婢方才偷偷打量着,席间贞妃看向嘉嫔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凶狠。
贞妃自从诞育了大皇子,便恃宠而骄到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
此番嘉嫔让贞妃失了面子,依着贞妃的性子,怕是断断不会放过。”
“岂止是贞妃?”南瑾回眸看向采颉,
“今日寿宴之上,多有王公贵胄位列在席。我舞完一曲,嘉嫔见贞妃恼了,更是自乱阵脚。竟连装也不装了,直欲要让我在御前出丑。
我的脸上生了丘疹,是太后和皇上都知道的事儿。她当众摘下我的面纱,不是明摆着要告诉皇上和太后,她也知道我面露不堪,是存心要让我丢人吗?”
南瑾唇角含了一丝淡薄的笑意,摇头道:
“我出丑不要紧。可她别是糊涂了,我如今也是皇上的嫔妃,我丢了面子,就是皇上丢了面子。
今日又是太后寿辰,嘉嫔为了叫我难堪,在太后面前闹出这么一场大戏,更是糊涂大了。
只一个晚上,嘉嫔就将太后、皇上与贞妃都给得罪了个边。瞧着她往后的日子,也是难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