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缝隙的一角,隐约看到一抹藕色。
他眸光微凝,忽然想起萧茗平日里总喜欢绞着的帕子,也是这个颜色。
点上烛火,伸手拉开了那抽屉。
入眼是一方叠得方方正正的手帕,藕色的,上头还用鹅黄色和桃粉色的丝线绣了些花卉纹,正安静地躺在那里。
是她的帕子。
帕子的下面还有一封信。
他把信从帕子下面抽出,拆开,娟秀的小字映入眼帘。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京城。没能当面告别,还望将军莫怪罪。”
他捏着信纸的手指节发白,脸色阴沉至极。
“你我结缘于一年前的约定,你收容我,解我于危难,而后又舍命相救,茗儿自知,无论如何都报答不了将军的恩情。”
“那日在永安寺,你说你身上杀戮太重,不便入寺祈福。日后,茗儿愿年年入寺,代你为菩萨上香……”
“保佑郎君,顺遂平安。”
垂眸又往信纸下方瞟了一眼,还有一行极小的字:
“曲水流觞宴后,我送了李大人一盒亲手做的糕点,这份糕点的食材都是清心明目所用,读书人吃最好。而后,送了韩翊一方君子王侯所用的田黄印。如今这方帕子,便是我送给凌将军的。往后山高路远,各自珍重。”
凌昭盯着上面恳切又冰凉的文字,忽然冷笑一声。
她的语气如此淡漠释然,读不出一丝挂念与不舍,只有冷酷决绝。
“大公子。”
随风匆匆赶来,看到凌昭颓废的模样,说话都只敢悄悄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给他震碎了。
“如何了?”
“回大公子,已经派快马沿着江夏一路找了,途经蓟州,定州,扬州,余杭,要都找吗?”
凌昭沉默了许久,咬了咬牙:“不找了。”
随风诧异抬头,“不,不找了?!那茗姑娘……”
“她走得如此决绝,定是下了决心不肯回来的,便是绑回来又有何用?留得住人,也留不住心。我也不愿勉强她。”
屋内的气氛越发压抑,随风咽了咽口水,讪讪道:“大公子不如再思量些时日……”
“不用了,你退下吧。”
“是……”
凌昭手扶在额上,深吐一口气,脸色愈发阴郁。
余光忽然瞥见那抹藕色。
他轻哼一声,“一个能吃,一个能用,偏偏送我帕子,难不成让我擦眼泪的吗?”
他将帕子拿出来,抖开,瞬间愣住。
这帕子上沾了点点陈旧褐印,像是血迹。
他立马反应过来,这是女儿家的落红。
是她昨夜的。
她用最喜欢的帕子承着收起来,把她认为最珍贵的东西,送给了他。
心脏怦怦乱跳。
“来人!”
随风在外头还没站稳,忙不迭又走进来,“大公子,有什么吩咐?”
“去把萧茗找出来!她就是死了,也得给我从坟里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