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湛狐疑看他:“我看像。”
贺融伸手欲打,被他敏捷闪开了。
“三哥,你不会真把我给卖了吧?”
贺融:“我倒是想卖,可我有那权力么?”
贺湛嘀咕:“那你怎么对她那么好,和颜悦色的,还肯哄着她?”
贺融瞥了他一眼:“敢情在你眼里,我平时脾气很差?”
贺湛陪笑:“当然不是,我家三哥是天下脾气最好的人了。”才怪。
贺融也懒得理会他的言不由衷。“我觉得她有些像嘉娘。”
此言一出,贺湛也没了笑容。
其实并不像,两人的长相没有一丝相似之处,而且桑云比贺嘉更活泼,更像一只静不下来的猴子,贺嘉起码还会安安静静地做女红呢,但贺湛知道,桑云对谁都没有戒心,跟三哥说话时一副小女孩的依赖爱娇模样,才是让对方联想到贺嘉的重要原因。
其实贺嘉一直在他们的心里,从来没有离去过,大家虽然嘴上不说,但这根刺却永永远远,都会留在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就戳一下心口,让人生疼。
他暗暗叹了口气,握住三哥的手。
许多事情,无须言语,彼此自在心中。
贺融反手拍拍他的手背:“你什么时候走?”
算算时间,大军也差不多该到广州了,谭今毕竟不是主帅,也不是副帅,名不正言不顺,更不能率领军队去攻城,他们这边的事告一段落,贺湛也该赶回去主持大局了。
贺湛:“三哥,你真不跟我一起走吗?”
贺融摇头:“我得留下来,不然这里人心难安,等大军将黎栈那些人铲平,也就彻底太平了。”
贺湛:“这一战,你想打到什么程度?”
贺融笑了一下,反问道:“你能打到什么程度?”
贺湛:“最好自然是将黎栈等人连根拔起,黎栈等几名直接参与叛乱的贼首,直接枭首示众,以正视听,其余人等,押送京城,由陛下定夺。”
贺融:“那你在犹豫什么?”
贺湛笑道:“我这不是怕三哥你说我杀戮过重,有伤天和吗?”
贺融却摇摇头:“杀得还不够。”
对上贺湛诧异的眼神,他道:“不单黎栈那几名贼首要死,胁从黎栈造反的那些乱贼,也不必手软,该杀就杀,还有那个宝安县令,虽说被黎栈挟持到了广州,但黎栈能在广州城坚持那么久,也少不了他的助纣为虐,另外还有城内奸商,必会趁着混乱抬高粮价,此去广州,不杀一批人,是不可能迅速平息乱局的。”
说至最后,贺融连一字一句,都带上丝丝杀气。
贺湛摸摸鼻子,有些意外,却也并不是很意外。
三哥并不是一个嗜杀的人,他很清楚,但该下手的时候,对方也不会手软。
想当年在竹山县城门口,那名县尉人头落地,出手的虽然是他,但下指令的人却是贺融。事后贺湛反胃得三天看不得任何肉食,贺融却安之若素,肉照吃,觉照睡,平静得像根本没有发生过那件事。
从那时候起,贺湛就知道,他这位三哥,骨子里有一股狠劲,这股狠劲不仅是对敌人,也是对自己,更是当断则断,绝不拖泥带水。
贺湛迟疑道:“我不是不敢下手,只是怕到时候杀的人多了,会影响你在这里苦心经营的一切,毕竟兔死狐悲,桑扎跟黎栈他们毕竟同为南夷人,瞧见黎栈他们的下场,难免会有别的想法。”
贺融道:“佛经里,既有菩萨低眉的慈悲,也有金刚怒目的震慑,若无雷霆手段,又怎行春风化雨?安抚南夷民心是必须的,但对那些胆敢挑战朝廷权威的,也决不能姑息,一柔一刚,才能彻底压服众人,你当桑扎他们心里就真服了吗?让他们害怕俯首的,只能是朝廷所向披靡的威力和手段,在那之后,才是安定四方的怀柔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