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临安,你明知她脸皮薄,还非要说,你瞧她的脸,红得都快滴出血来了。”贵妃笑着插话,作为主人,她绝不会因为某家即将得势,就冷落另一家,于是又问齐王妃,“齐王的身体如何,我听陛下说,太医看过之后,说近些日子多有起色。”
齐王妃:“多谢贵妃挂念,殿下就是头风犯了,总闹头疼,一头疼就没胃口,所以其它毛病也就跟着来了,近来有太医调理,又有嫂嫂特地送来的昆州天麻,如今已经好很多了。”
裴王妃微微一笑:“我也是因为家中长辈曾有人患此病,所以才有些经验,若是不够用就与我说,我再托人去昆州带来。”
齐王妃感激道:“多谢嫂嫂。”
裴王妃:“一家人,再不必客气的。”
她年纪轻轻,却很有长嫂气度,贵妃点点头,对齐王妃道:“陛下也有头风病,此病最惧受寒受风,疼起来恨不能以头撞墙,齐王还年轻,你须得让他好生保养,别不当回事。”
齐王妃忙应下来。
说话间,又有一拨外命妇进来给贵妃拜年,其中就包括大将军季嵯的夫人和女儿,还有镇远侯李宽的夫人和两名女儿。
镇远侯夫人向众人行礼,又对殷贵妃道:“长公主原也是要入宫的,谁知昨夜守岁,一高兴多喝了两杯,方才去给陛下请安之后有些头晕,为免失礼就先回了,让妾过来代为向贵妃拜年,顺道陪个不是。”
镇远侯夫人的公公去世几年了,婆婆义阳长公主自己有公主府,平日里不常回侯府,婆媳二人的感情谈不上亲密,但也彼此客气,当年镇远侯夫人嫁入李家时,还生怕有个公主婆婆不好相处,后来发现义阳长公主压根就不怎么管侯府里,连丈夫起居都很少过问,自己在公主府里过得快活潇洒,时常行宴饮乐,跟别家里时常看儿媳妇不顺眼的婆婆截然不同。
这让镇远侯夫人松一口气之余,也感到些许遗憾,因为女儿李遂安从小就养在义阳长公主身边,被长公主百般宠溺,以致于女儿家的半点贤良淑德都没有学到,反倒一身骄纵火爆的脾气。
贵妃笑道:“长公主太客气了,若非出宫不便,本该我去登门拜访才是,上回她来我这儿,说想喝我亲手所制的梅花茶,我都做好了,却迟迟不见她来拿,正好你今日来了,回头便帮我带给她吧。”
镇远侯夫人谢恩应下。
贵妃又望向立于镇远侯夫人左右的两名少女:“这是安安吧,一阵时日未见,好似又漂亮了。”
李遂安大大方方地行礼问安,在座的贵妇人无不听过李遂安被义阳长公主宠坏了,虽然李家家世清贵,但家中有适龄儿郎的人,都不大愿意考虑李遂安,因为谁也不想自己儿子娶个悍妇,成日夫妻打架,家宅不宁。
但不能不承认,李遂安样貌身段家世,没有一样不好,唯独性情,令人不得不多掂量一二。
李遂安笑若春花,甜甜道:“安安去年中秋曾随祖母过来拜见娘娘,这才过了多久,怎么可能变漂亮了,是娘娘喜欢我,才夸我的。”
这样的李遂安,与刁难贺融时判若两人,若贺融在此地,定是要以为她被鬼上身了。
但殷贵妃却挺喜欢李遂安这种性格,高门女子,脾气大些也没所谓,李遂安这样的,总比那些两面三刀的人好太多。
贵妃笑道:“我是喜欢你,可我也没说谎,不信你问在座的夫人们。”
众人自然都凑趣夸好。
在镇远侯夫人身旁的另一名少女,生得也妩媚动人,小小年纪就显出几分风情,殷贵妃看着眼生,就问:“这是你的娘家侄女?”
镇远侯夫人笑容淡淡:“回娘娘,这是我的另一个女儿,先前未曾入宫,今日正旦,便带着她一道来沾沾喜气。”
众人一听就知道了,这肯定是庶出的。
李清罗非但跟李遂安不是一个妈,连名字上都毫无关联,她头一回入宫,却并不怯场,见众人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便朝殷贵妃行了一礼:“李氏清罗拜见娘娘,各位夫人。”
贵妃颔首,又问起季家的女眷。
京城有个季家,也就是工部侍郎季凌的本家,但大将军季嵯跟那个季家毫无关联,只是刚好同样姓了季。季嵯出身寒门,当年在军中表现优异,被文德帝一手提拔上来,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他发迹之后,也并未休妻再娶,更不纳妾,而依旧与发妻恩爱如初,一时传为佳话。
季夫人家世平平,面容打扮也甚是普通,女儿季璎珞却出落得亭亭玉立,与李遂安站在一处,竟丝毫不被比下去,任谁见了,都要赞一声出水芙蓉。
许多人不免暗暗觉得季夫人真是好福气,嫁了个丈夫加官进爵不说,还对她专情,儿女双全不说,女儿还如此漂亮,季夫人过的,真个是这个时代人人称羡的神仙日子了。
宫里头没太后皇后,以贵妃位分最尊,贵妃重掌凤印之后,难以避免门庭就热闹起来,她再想清静也清静不到哪里去。李家、季家之后,又陆陆续续有人上门拜年请安,女人一多,话题就多,论过礼教尊卑,众人随意聊着妆容吃食,倒也兴高采烈。
宋氏自己是寒门小户走出来的,看见季夫人就分外有亲切感,正好对方坐在自己旁边,忍不住就多聊了几句。
裴王妃和齐王妃等人在与贵妃闲聊,贺嘉被临安公主拉去指点,小陆氏则拉着自己娘家母亲说家常,偌大的拾翠殿内,一反平日安静,顿时热闹不已。
眼看时辰将近晌午,外命妇们纷纷起身告退,安淑妃就笑道:“今日难得人齐,不如到我那里去赏梅吃锅子如何?”
宋德妃扑哧一笑:“淑妃姐姐,这天儿冷得很,去你那宣徽殿,起码要绕过大半个宫城,倒还不如留下来,蹭贵妃一顿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