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日。
这是一个清冷的早晨。
空气干净清冽,弥漫着霜冻气息,呵气凝成白雾。院内,石板路由一层未化尽的薄雪覆盖,踏上去,传来轻微的沙沙声。
裴西遒独坐交杌上,浣洗着木盆中的衣物,手在冰水中冻得通红。
“雁回——”雍羽才从温暖的房内踏出,见到的便是这幅景象。
她提起裙裾小跑着来到他身边,嗔怪道:“大冷天的,别冻坏了!”
“我只是在为这个家付出着呀,”裴西遒拧干衣物,放在一边,双手在膝上擦抹了几下,擦去残余水珠。
他扬唇而笑,鼻尖耳尖也冻得微红,“我多做些事,窈窈就少做些。我们家,凡事都有我来。”
她因那句“我们家”而轻颤了眼睫,眼底似氤氲着交织的喜悦与伤悲。
挂晾好衣物,两人围着暖炉依偎着。
雍羽倚靠在他肩头,握住他双手轻轻揉捻,仿佛这样,便能将他浸过冰水的寒意统统驱散。
过了好一会儿。
“真好,”她低眉浅笑,软语呢喃:“能就这样……待在你身边。”
裴西遒在她发顶亲了一下,揽紧了她的肩头。
吃了饭,两人趴在榻上一起玩弹棋,约定——输的人要被弹脑瓜嘣。
弹棋的规则很是简单,每人手执黑白各六颗棋子,棋盘是外方内圆、中间隆起的模样,双方将自已的棋子摆在棋盘上,轮流出手,只要努力试着用自已的棋击落对方的棋便好。
击弹的力度和角度,雍羽总是很难掌握得精妙。
起初裴西遒让着她赢了几局,她便得意洋洋卯足了劲“惩罚”他,下手之狠,疼得他委屈得眼泛起粼粼波光——她是根本不知自已手劲儿多大,还是单纯地故意欺负他?
到后来,裴西遒干脆不让她了,认真与她对决,自然连胜数局,完败雍羽。
望着他灼灼目光,她心虚地,立马双手捂住额头:“裴雁回你休想打击报复!”
他但笑不语,只倾身过去,吻在她手背。
“好了,”裴西遒说,“下次再输,罚你亲回来。”
雍羽不喜欢输,所以就皱着眉头,把弹棋棋局推到了一边。
“玩六博吧?”她兴奋地道,“我玩六博玩得可好了!肯定赢得你落花流水!”
于是他们又找出了六博棋,雍羽捋起袖子,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下着下着,她满头大汗,凝神盯着局面,不断吞咽口水。
“怎么不下了?”裴西遒扫了眼整体,也发现了她的破绽。
棋差一招,她这一步不论怎么走,都占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