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骤雨。
宋昱参加完沈佳妮的追悼会。披着那件曾经穿在沈佳妮身上的风衣,一步一步走了8公里,从殡仪馆走到自家小区,大雨将她全身淋湿,她也浑然不觉。
前方不远处,是一条商业街,宋昱虽然因悲痛于沈佳妮的牺牲而神情恍惚,但是多年在一线打拼的她,依旧保有敏锐的直觉。
有人在跟踪自己!从殡仪馆跟了整整一路!
宋昱不动声色,脚步不疾不徐,在路过一家小超市的时候,脚步一停,向店内走去。宋昱进店后,足足五分钟没有出来,跟踪的人心下起疑,也进了超市,进去后才发现,这间超市“前后通透”,后门通往一条小巷,他赶紧加快脚步,穿过超市,跑出后门,先向左看,又像右看,整条巷子空无一人。他略一犹豫,向右侧追去,刚跑出去三五步,他突然收住脚步,从怀里取出一只奥特曼面具,戴在脸上,缓缓回过身。
此时,宋昱的身影已出现在他身后。
跟踪宋昱之人,身高力壮,膀大腰圆,目测少说一米九,脚上一双篮球鞋红的刺眼,下身穿一条沙滩裤,上身穿一件篮球背心,外罩一身防雨冲锋衣,冲锋衣的帽兜扣在头上,将发型压成一个“瓜皮”。面具背后,一双圆眼,眼珠子骨碌碌乱转,向墙头乱瞟。
“墙后面是排水沟,当心崴了脚。”宋昱一声长叹。
“你。。。。。。我。。。。。。”奥特曼语无伦次,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滕冲,对吧。”
“啊?”
“别啊了,面具摘下来吧,耳朵都勒红了。”
奥特曼挠挠头,将面具摘下,露出一张宋昱熟悉的面目,正是市局档案科滕冲。
“你咋认出我的?”
“你这电线杆一样的大个子,实属少有。上次在市第二副食厂家属院你出手相助,说第一句的时候,我就听出你的声音,但考虑你戴着面具,必有原因,就没有当面说穿。”
“我这。。。。。。确实是有苦衷。”
“跟我一路了,有什么事?”
“你的事老王都跟我说了,从上次你去市第二副食厂家属院开始,老王就让我保护你。最近辛旭、沈佳妮接连出事,你很危险。”
“这个王建设,嘴也太松了,还跟我吹嘘,说什么。。。。。。漫说老虎凳辣椒水,便是原子弹来了,他也绝不透露一个字。”宋昱拧着眉毛,吐槽王建设。
“你也别怪他,这几天他和孙姝怡累得够呛。”
“他们在干嘛?”
“在复勘沈佳妮死亡的现场。”
“现在呢?”
“还在那里。”
“走!咱们现在赶过去。”宋昱急不可耐。
“你要不换身衣服?都浇透了,当心感冒。”
“行,车里等我。”宋昱带滕冲走到小区正门,将自己的车钥匙扔给滕冲,自己上楼迅速换好衣服,下到车里和他汇合,驱车前往白堤农贸市场。
车上,滕冲低头不语,两手摆弄着奥特曼面具,踌躇半晌,开口问道:
“宋科长,你就不问问我为啥藏头露尾。”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衷,如果能讲,你自己自然会讲,如果不能讲,贸然询问,不过是给你徒添烦恼。”宋昱这话,既是说给滕冲,也是说给自己。宋昱腿伤后,不穿裙子,不敢快走,裤子永远大一码,裤脚盖住脚跟,无时无刻不在人前隐藏遮掩。而恰恰是这一番推己及人、发自内心的话,深深地戳到滕冲内心深处,让这个一米九十多的汉子险些掉下泪来。
“宋科长,老王跟我说你有多好,我之前还不信,今天听了您这话,真让我无地自容,前段时间您刚到科里,我还跟您甩脾气,当着那么多人,让你下不来台。。。。。”
“好了好了,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前面这个桥走哪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