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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听壳子看转儿（第2页）

“您想要块什么样的表啊？”

陈大兴闭上眼，脑子里回忆了一下魏宝亮的那块表，以及当初魏宝亮和他显摆时说过的话，故作不经意的喃喃自语：“年轻时，大概是1995年，我老伴儿曾经送过我一只金圈儿劳力士手表，型号是16713。2006年的时候，我做生意亏了好大一笔，为了顶账，我把表卖了。三年前，我老伴儿得了老年痴呆，脑子混乱，总在家里四处乱翻，说是这块表找不到了，跟她说了好几次表已经卖了，她都记不住，还是天天找，我买了几块类似的表，骗她说找到了。可她脑子虽然不正常，但是眼神出奇的好，怎么蒙也蒙不住。白天找晚上找，翻箱倒柜，不吃不睡。我寻思着，到旧货市场淘换淘换，看看能不能找到，在这街上转了一圈儿，各门各户，就属你这儿表多，对了，你这儿的表都摆出来了吗？”

“我们库房还有一些。您刚才说。。。。。。您想要的可是劳力士，那价儿可不低啊！”

“只要东西是那个意思，价多价少我无所谓。”陈大兴云淡风轻，微微一笑，配上他这一身行头和气质，唬得邵春江一愣，连声说道，您稍等，我找个人帮您去库房看看，您先坐。

言罢，邵春江急忙给陈大兴看座，自己绕到了柜台后面，拿起一部手机，不停地敲打键盘。陈大兴假意打量身前的留声机，实则在用眼角的余光不断地瞟着邵春江。

收赃销赃这买卖不好做，精髓就在于四个字——化整为零。这个“化”字有两层含义，一是尽量把赃物拆解分销，避免警察追溯；二是收赃销赃的人要分散行动，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以免被“一锅端”。但是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在收和销的过程中出现“需求错位”，买家要的东西卖家没有，卖家要出手的东西买家不想要。所以，各个销赃点位之间必须有一张消息网，可以相互“串货”。自从智能手机普及后，各种论坛APP、QQ群、微信群、二手交易等平台在便利普通人生活的同时，也为这些不法分子提供了隐蔽的“藏匿阵地”，他们利用虚假身份以及虚拟ID掩护，实现了“互不相识但消息互通”。他们彼此不加好友，除了生意外无任何线下联系，群内聊天都有一套特定的暗语，例如：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称：江都乘少拐河才干曲许。一块钱叫“一分”，一百元是“一担”，一千元是“一杆”，一万元喊“一方”，诸如此类，不胜枚举。一但发现群内出现了“不上道”的陌生人，群聊便瞬间解散，账号弃置，杳然无踪。

十分钟后，邵春江收起手机，堆着笑走到了陈大兴面前：

“您久等了，库房盘点了一下，真有这么一块表，只不过不在我这个店儿里，您受累，跟我去另一个门店方便不？”

陈大兴心里明白，刚才邵春江已经串到了货。干他们这行，同行也得防着同行，货只能在自己手里卖出去，但牵线搭桥可以赚个提成钱。

“方便。”陈大兴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突然收住脚步，回头问道：

“你有照片吗，我先看一眼。”

“有！”

陈大兴掏出手机，点开了一张图片递到了陈大兴面前，陈大兴只看了一眼，就认出这块表。

“就是它！老魏啊老魏，你等等我，老哥们儿来了！”陈大兴心内默默祷祝，跟着邵春江在街边拦了一辆出租车，邵春江坐进了副驾驶，陈大兴半坐半躺地窝在后排，两眼微闭，时刻打量着出租车行进的线路。出租车七扭八拐停在了市第二人民小学的后门外，邵春江下了车，拉开后排车门，指着马路对面一辆黑色的帕萨特笑着说道：

“大爷，睡着了？”

“岁数大了，觉多。到了？”

“还没，是这样，我店里有点事，得回去，您瞧见那黑色的轿车了吗？那是我一同事，他负责我们另一个店的生意，您想要那表，就在他们店里，我们内部也有绩效考评，我不能插手其他店的销售，您多担待。”邵春江说得很是诚恳，陈大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拍了拍邵春江的胳膊，连连称赞道：

“小伙子，看不出来，你真是个实在人啊。”

“大爷您客气了，以后您想要什么老旧物件儿，古玩瓷器、钟表留声机之类的，您就来我的小店儿。”

“一定来。”陈大兴扶着邵春江的胳膊，下了出租车，走到了马路对面，拉开了帕萨特的车门，车内坐着两个人，司机是个中年人，健身有成，上半身肌肉孔武有力，哪怕是穿着一件肥大的衬衫，也遮掩不住。后排坐着一个女人，不到四十岁，看打扮像是个房产中介，带着口罩，两颗耳钉闪闪发光。

“大爷您好，听我同事说，您想淘换一件老款手表，货在我们店里，方便和我一起去看看吗？”

“小姑娘，怎么称呼啊？”

“孙颖。”

“走着！”陈大兴一屁股做进了车里。

十五分钟后，车停在了一家寄卖行的门前。陈大兴伸了一个懒腰，下车走了进去，孙颖从旁跟上，进了店门，茶台边上站起了两个看店的年轻人，个顶个的一身肌肉块，一个剃着清茬儿，另一个顶着一头锡纸烫，瞧见陈大兴进来，晃晃悠悠地走到了柜台后头，拖着一个丝绒垫底的托盘走到了陈大兴的面前，托盘里放着的，赫然是陈大兴找的那块表。

陈大兴戴上花镜，凑上前细细地审看。

“大爷，怎么样，这表可以不？”

“可以可以，成色好，根本不像是老物件。”

“当然了，原物保养的好，你看着表盖，一点划痕都没有。”孙颖站在陈大兴边上，不住地介绍手表的情况。

陈大兴眯着眼，若有若无的说道：

“嗯，不错不错，看得出来，这表原本的主人对它爱护有加啊！这表的款式很稀有，我记得原本就没有几块，市面上很少见，您这儿什么时候收来的啊？”

“您好眼力，这表到我这儿没几天，您要是再晚一步，说不定就要别人买去了。您看这表。。。。。。”

“我要了！”

“好嘞，那我给您包上。您是刷卡、现金还是网银？”

“刷卡吧。”陈大兴伸手入怀，掏出一张卡捏在手里，孙颖在POS机上输好了数字，递到了陈大兴面前，陈大兴在抬手的一瞬间，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