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遂昌知晓他即将回洛阳城赴任,客套了许多话,最后问他:“孟九郎,你这个样子可没有一点回京赴任的开心啊。正巧,六郎明日成亲,你也不如一起同去。”
天大地大,圣旨最大。
孟然想到皇帝的命令,委婉拒绝了。
虽然他很想沈荔。很想很想。
更何况,晏遂昌这个杀父仇人,他与他势不两立。
晏遂昌看到对手的儿子拒绝他,深觉面子被拂了。
当官这么多年,他的儿子还和他一样倔强。
即便是皇帝,也要让他一步。思及此,他紧紧看着面前这位像极了他对手的年轻人,从怀中掏出皇帝赵贞赐给他的独一无二的金牌。
见金牌如见圣上。
孟然不情不愿地屈服了,却在回陵州城的路上无比轻松。
这么热闹的日子,他要趁此良机得偿所愿。
勾结
喜宴上,诸般热闹,所有人脸上都挂着笑容,就连晏遂昌的死敌也陪着笑,斟着一杯又一杯的喜酒。
裴适着一袭红衣,愈发显得其风神俊朗。
来往诸客赞赏纷纷,甚至有臣子当着晏遂昌的面上称赞道,“都说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令郎这般玉树芝兰,定有锦绣前程。”
晏遂昌表面不敢承受,三杯酒下肚连声说道,“哪里哪里,令郎才是有龙凤之姿。”
但心底里却是恨透了六郎。
晏遂昌本要在这里将程相国一锅端了,没想到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竟早早书信程相国一封,嘱咐程相国千万不可来陵州城。
两家近百年的积怨,就因为程持天降的女儿慢慢发生改变。
晏遂昌的夫人谢氏选了一个绣屏对面绝佳的位置坐着,照看诸位女客,以及时时刻刻观察屏风另一侧动静——那就是令她咬牙切齿的夫君。
谢氏十分痛恨从前懦弱无为的自己,要不是她那柔弱的性子,恐怕六郎在那么小的年龄就被抛到别国,过着好一阵子的四处乞讨生涯。
如今六郎突然说他要成亲,谢氏脑海中绷着的一根弦终于松了,她喜气洋洋地吩咐侍女摆上从洛阳城中特地买来的葡萄酒,对十位臣子带来的女眷喜笑颜开地说道,“诸位夫人们,如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此次亲事办得仓促而急切,众位女眷奔波了一路,实在疲倦,不过都为自家的前途着急,于是个个善解人意说道:“不打紧不打紧。夫人与我们一同前来,今日一早就忙着六郎的亲事,夫人坐下歇歇吧,让那些侍人们忙去吧。”
谢氏饮了一盏葡萄酒,说了声好,便又回到座上与诸位女眷笑谈。
点珠看到谢氏眼神牢牢看着绣屏外,以为裴适在对面,也循着那道视线望去。
待看清对面那人,点珠浑身一凛……她正对上晏遂昌狠戾的眼神……点珠微笑着收回目光,心中却跟打了鼓似的。
回神时,就看到谢氏淡淡地看向她,对她轻声说道,“绣屏外有野狼,小心些。”
点珠点了点头,装作乖巧不知情的样子,离座招待诸位来客,并吩咐侍人及时为来客添茶倒酒,清扫脏乱的地面,将太和楼借来的餐盘酒器一一在册登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