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良想到的问题,冷卿自然也想到了,冷卿更为在意的是,这个村子的人似乎并不厌恶桃花妖,甚至排斥捉桃妖。从刚刚众人的反应来看,似乎村中居民也默认了桃花妖的存在。
不等深思,冷卿已经怀揣兔子走到了族长家的位置,之所以如此轻易的辨认出来,倒不是族长的家与周围的民居有什么区别,而是宽阔的农家院子里站着几个衣着十分另类的人,而院子的周围还有许多桃染村的村民在驻足观望。
村中百姓看到面生的冷卿一瞬间就猜到了冷卿的身份,一个个神色都带着几分戒备和冷漠,悉悉索索的议论声四下里绵绵不绝。
“又来了一个。”
“这个人也是除妖师?身上怎么什么法器都没带?不会是个骗子吧。”
“他带了只兔子。”
“是骗子才好,呸!我就不信是桃花妖杀人了。”
“……”
兔良听到有人认出了自己,顿时缩了缩小身子,只瞪着一双大眼睛东张西望。两人均是不动声色的将周围的议论声收入耳中,而这也更加肯定了冷卿的猜测,桃染村的村民本身并不排斥桃花妖,甚至知道桃花妖的存在!
这种情况还是十分罕见的,因为即使再绵软的生灵,一旦化妖,就意味着变得强大,而体魄脆弱的人类对强大的另类和未知都心存恐惧,因此极为排斥妖灵。加上有些弑杀妖灵作祟,所以在人世间,凡人多厌恶恐惧妖灵,而妖灵也会极力隐藏自己的身份,或者伪装成凡人的模样,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以免引来捉妖师的捕杀。
而在这个桃染村,村中百姓面对到来的捉妖师却并无任何激动之态,甚至皱着眉头,一副戒备神色。显然桃花妖在他们的认知中属于正面形象。
村中居所虽然十分简单,但家家户户占地面积却是十分开阔,几乎每家每户都会用低矮的篱笆墙圈出一个小院子,虽然没有大户人家那种讲究的几进几庭,却自有一番悠然野趣。
此时族长家的院子里已经站了几个人,冷卿迈进院子之后,院中也不显得拥挤,因为冷卿的到来,众人的目光齐齐聚到了冷卿的身上,反应几乎一致,先是微微的惊艳,过后则是几分迟疑。显然冷卿的衣着和气质都与这里格格不入。
冷卿的目光扫过院子中的人,只瞬间就将院子中的形势分析的七七八八。院子里除了自己还有另外两股势力的除妖师,而且看起来主不同的除妖方式,一方站在院子的南边,一共两人,一男一女,年约二十,腰间系双剑和乾坤袋,周身凝满杀意。
一方站在院子的北边,也是两个人,均是男子,一老一少,长者白须飘飘,静立闭目,手拿招魂幡旗,腰间挂着边缘已经磨损的发亮的青铜铃,旁边年少的那人则背着行囊,身上同样挂着两三件法器。
院子的正前方则站着一个年长的老人,从服饰不难看出正是桃染村的村民,想必就是桃染村的村长,老人神色严肃,站在那里也没有说话。
族长的旁边则坐着一个人,一个发福的中年男子,身穿藏蓝色描金绣纹的绢丝衣袍,头冠也是毫无瑕疵的通透白玉,男子坐在一张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精致梨木雕花椅上,满身的肥肉仿佛堆在了椅子中一样,加上男子坐姿的懒散,即使再华美的服饰也无法抵消众人的不适,而椅子旁边还站着一个丫鬟模样的人在用扇子扇凉。
无人开口说话,冷卿这个冒牌的捉妖师也自然没有开口,只在院子中寻了一个位置站定。
时间慢慢推移,温度并没有随着正午过去而减弱,反而进入了一天中最热的未时,发福的中年男子不停的用绢帕擦着汗,情绪开始变得有些焦躁。
又过了一刻钟左右,中年男子终于有些受不了的开口。“族长,估计也就这几个人了,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男子一开口,兔良就不适的皱了皱眉,这人说话的声音怎么这么奇怪?尖锐又带着几分女气,语调还慢悠悠的似乎某种常年养成的习惯。
冷卿却只一瞬间就明白了,那个躺在椅子上的人是个太监!
兔良正耐心的听着冷卿讲解线索,听到不解之处就会扯一下自己的耳朵,或者摸着毛茸茸的小下巴沉思。
“坟地其实是天然的史记,它会记载这个地方始建的时间,居住的人物,势力分布,甚至是否在某一阶段发生大规模死亡等诸多重要信息,桃染村也是如此,桃染村坟地的规模并不大,而且墓碑上的立碑时间和碑上人的姓名生辰也说明桃染村建立的时间不超过百年,而坟地中央,那个名叫桃染的女子墓,应该就是桃染村名字的由来。”冷卿整理着可能有用的信息,尽量条理清晰的讲给兔良。
兔良两爪一拍,合在一起,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冷卿会带着自己在坟地中转,原来坟地还隐藏着这样的信息,而且这些信息比活人讲述的还要可靠,凡人将就死者为大,通常而言,刻在墓碑上的就是绝对真实的信息。“桃染那个墓碑上只有名字,没有生辰和死亡时间,如果是对桃染村很重要的人,必定会尽量使碑文信息详细,但是上面没有记载,只能说明当时无人知道桃染的真实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