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洵打断他,语气极淡,“用十年把自己从意气风发的剑修活成冰凉的鬼,不要命地征战修炼,问他什么都一句话不说,一句也不说,就像这个世上没人会信他一样。
一个人去做选择,无视同伴,这种做派,还不够傲慢吗。”
清河修士一噎,低声弱道:“家主他或许自有考量。”
“考量。”
乌洵极轻的重复了一遍,“清河的包容真是无下限。
当年民间传谣剑尊勾结魔尊时,林祈云就不制止,近年移权给林洵,让清河抛弃自己的意图那么明显。
我还以为清河对他也很难办呢。”
修士指尖微微颤抖着,乌洵说的话如同刀刃,一下戳在了他们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清河确实进退两难。
林祈云于清河而言太特殊了,他曾是他们引以为傲的小公子,耳濡目染皆是雪月风花,本该肆意轻狂,在清河和师门的庇护下无忧无虑一辈子,却年少而夭,成为了那一代所有清河人心里的一份愧疚和怀念。
后来失而复得,便愈发珍视与包容,让他成为家主,给他尽可能大的权力,只希望他能好好活下来。
明明只有这样一个想法,偏偏,偏偏命运不公,让路不知道为何就走成了这个样子。
天平两端,一端是他们珍视的家主,一端是万年清明的清河世家。
要保全清河名誉,就要除名林祈云,要选择林祈云,清河就摆脱不掉勾结魔尊的罪名。
答案在林祈云那里简单得不像样,他让他们以清河为重,任性又决绝的替他们放弃了他,这个决定都不知道有没有过犹豫,都不曾问他们如何想。
如何不叫人为难?
乌洵见清河人沉默就知晓他在想什么,虽身份不同,但对林祈云这种行径感到无力与进退两难的感受是一样的,于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困住的都是世家掌权人,世家的追兵不得掌权人下令,就算知道了消息也没多少人敢擅自去追杀他,”
乌洵朝顾青榆走去,“三天,凭他的修为,御剑绕着中陆跑一圈都够了。”
顾青榆靠在门扉上,闻言偏头看向门外,并无回应,初升的日光照在她脸上,照得眉眼明晰。
“说实话,我没想到你会答应我。”
顾青榆头微微侧了一下,“嗯。”
“这样就算彻底跟世家撕破脸了,南疆原本就没什么人,族人还在战乱里四散,没什么顾忌。
蓬莱可不一样,你们蓬莱修士在苍梧世站稳脚跟不容易,这样与世家作对,苍梧世的长老弹劾你的理由就更多了。”
“没机会了。”
乌洵一愣,有些意外,“啊?”
“去苍梧世当长老原本只是想给蓬莱一个栖身地,”
顾青榆不咸不淡道,“几年前姓林的把蓬莱打回来了,已经没什么必要留在苍梧世了。”
“……”
乌洵犹豫了一下道,“但……”
“乌洵。”
顾青榆忽然侧眸看向他。
“陈颂年不久就会接替蓬莱掌门的位置,蓬莱剑修也各有归属,在蓬莱被世家针对之前,我会先退出蓬莱,所作所为无关师门。”
“……还是第一次,”
乌洵感慨道,“听你说这么多话。”
“所以,我并非是以蓬莱掌门身份困世家三日,报答林祈云收复蓬莱失地的恩情。”
顾青榆一字一句道,“而是作为他年少相识的朋友,不问缘由,无关立场的跟你们一起,来信林祈云。”
“但我没忘记萧宴池做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