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这位却是话头一转,对着我开始冷嘲热讽,无非是说我不自量力,毛都没长齐就想画他的东西。
最后,他扔下一句重磅炸弹,“想偷师的我见多了,还没有见过你这种手伸这么长的!”
一句话,让我瞬间抬起头来。
我盯着他的眼睛,重复那个字,“偷?”
对方不屑回答,抽走了我的那张纸,酸溜溜地说,“就你这种水平,还想--”
话没说完,他突然就和被无形的大手捏住嗓子一样,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又不停地看着我的脸,好像要看出什么花儿来。
半晌之后,他古怪地问,“你老师是谁?”
我直直地看着他,不想说话。
“你不说?”裴设哼了一声,“那我也知道,是方黎吧!这种坐标轴上画叉的标记,只有她手底下的人才会干。”
“……是又怎么样。”
倨傲地昂着头,他竟然直接将我手里的画纸一撕几半,扔到了垃圾桶里。
接着,他冲一旁的职员说“图纸给我带走,过几天我重画一份送来。”
“可是,裴设,我们明天就要开始动工了……”
“所以呢,这是我的问题吗?”他显得很不耐烦,“你们要是有本事,就别要我的图纸!”
一时间,气氛跌至冰点。
感觉着男人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我身上,一半愤懑,一半自负,似乎不是在看我,而是透过我去看向另一个某人。
就在双方都僵持不下的时候,裴设耐心告罄,对助手说,“不给就算了,我们走!”
“别别,裴设,您消消气,我们再商量一下……孟总,孟总来了!”
果然,办公室的大门打开,穿着件灰色毛衣的孟若棠走了出来,鼻梁上还留下了两个小小的凹陷,像是长时间戴眼镜留下的。
手插在口袋里,他阔步走过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却让始终骄矜的裴设微微变了变脸。
站住脚步,孟若棠朝他露出了公事公办的浅笑,伸出手,“裴设,这么晚还让你跑一趟,辛苦了。”
裴设顿时扬了扬眉,放心地一笑,“既然接下了孟总的单子,我当然是要尽力负责。不过你这几个员工,似乎就……”
后面的话无需再说,意思已经昭然若揭。
嘴角还留着一点抿起的弧度,孟若棠一伸手,“裴设想拿走,没问题。”
一旁的员工有些顾虑,但是被孟若棠轻轻一瞥,只得闭嘴不言。
带着点洋洋得意,吩咐助手收拾着那些稿纸,裴设嘴上不说,却也享受孟若棠给他的礼遇,更加轻蔑地扫过了我们这些“不识趣”的小喽啰。
“孟总,你放心,三天之后我——”
没有听他说完,孟若棠突然蹲下身来。
那只干干净净、从来只握笔和咖啡杯的右手,伸进了垃圾桶里,他似乎一点也不在乎里面的脏乱,认真地寻找起来。
一片一片地找,最后还差一角,他半跪下来,探入了桌底下面,捡起了那一块残缺。
大家谁都不敢吱声,独独裴设喘着粗气,脸都涨的通红,却也憋不出一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