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愉个小丫头,还不及她肩高。阿清虽是个小子,却也比她岁小。本就打着过来帮忙的名号,哪有撒手不管的道理。
她稳稳心神,掏出帕子擦了擦额面上的汗,笑道:“哪里就娇贵了。那几桌还等着上菜呢,我就坐这儿喘口气,
好在我也从旁偷偷看着学了两手,早些忙完早收铺。”
苏春娘也跟着打趣,“莫把手弄粗了,回头劈不了丝线,阿婆又该怪我。”
话方罢,有食客吵嚷着上菜。
沈晚娘朝方才的位置看了眼,恰巧那人偏过头来,同她玩味一笑。沈晚娘挨着端盘的手,立时缩了缩。
“我来。”
阿清看得分明,一张脸,拉得快垂地上去。特挑了两盘子满满的,从那人身旁挤过去。恰巧又那么不小心,热烫的汁水,顺着掀开的襟口灌了进去。
“啊……你怎么看路的。”
“对不住,真对不住,没看清前头是个什么东西,叫绊了脚,这才洒您一身。”
阿清忙搁下食,朝破口大骂的男子躬身道歉。腰间那方浸了油污的湿巾子,更是可了劲儿的往他脖颈间招呼。
本就是个腌臜货,哪能轻易饶人。
他劈头盖脸对着一通骂,那高高扬起的手,若不是叫身后的陈四抓住,定要狠狠刮去阿清面上。
阿清投去感激的一眼,而后望向苏春娘的方向。
“实是对不住,小子眼花没瞧清路。您看看还添个什么菜,今晚这顿我请了。”
沈晚娘瞧着帮她出头的少年,心里那股滞闷,瞬间缓解不少。
悄悄扯了扯苏春娘的袖子,附在她耳边讲了句什么。只见苏春娘依旧面不改色,擅自定了要送的菜。
那人有免费吃食,周遭食客又帮着劝说几句,心里熨帖不少,随即顺坡下驴,“当心些,还好不是滚烫的,不然,把你卖了也赔不起药钱。”
阿清喏喏应是。
谦卑的姿态,惹得男子心甚愉悦,张口又要了二两酒。
苏春娘气不过,招来阿愉,往后头杂屋里,帮她寻了些东西出来。
沈晚娘闻言,惊得瞠圆双目,干干愣愣的眨了几眼。蓦地,背过身去,止不住捂嘴的笑开了。
“收着些,莫叫他看出什么来。”
陈四疑惑的张眼望来,沈晚娘立时收了笑靥。转过身去,帮着苏春娘备食。
天色愈晚,食客接二连三的离开。
那男子似没喝尽兴,拍桌摔凳的吆喝着还要再添三两酒来。
苏春娘心里那股气还没消散干净呢,此时若还能忍下,白费她支摊的这些时日。
灶火已熄,各空桌上的碗盘,也都清洗干净搁置一旁沥水。
“实在不好意思,酒没有,菜也没有了,客人还未吃够的话,明日赶早。”
男子酒兴上了头,只觉得苏春娘一身素白,比沈晚娘多出几分韵味。
他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子,直朝苏春娘的方向来,将走几步,他顿觉腹内一股力直冲气门而去。
“噗”一声,随着一阵恶臭四散开来,苏春娘等人,立马嫌恶的跑开躲去屋内。
另有几个尚未离开的食客,也叫他周身散出来的味道,臭得捂鼻直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