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的母亲什么时候去世的她都不知道,去世后是不是直接下葬,她就更不知道了。
方丈想了想,摇头道:“后山没有陈姓的墓碑。”
段子矜茫然抬头,心里“咯噔”一下,“您确定吗?”
方丈又想了想,“不确定。”
段子矜:“……”
罢了,方丈年事已高,每天背那些梵语经文还不够,哪有多余的精力去记后山陵园里埋的死人都姓什么?
她只好继续埋头看了下去。
江临念过三遍地藏经后从佛堂出来,发现对面藏经阁里的灯还亮着。
也不知老方丈这么晚在里面做什么。
想到明天一早就要下山,他觉得,今晚先去和老方丈道个别才妥当。于是鞋尖的方向一转,径直朝对面的藏经阁走去。
没走出两步,突然被叫住:“先生!”
声音不大,却入了江临的耳。他准备敲门的手顿在半空中,侧眸望向声源的方向,平静的目光起了一丝波澜,很快又归于沉寂。
是那小和尚。
江临放下手,轮廓温淡的五官在月色下显得清隽而俊雅,连低沉的嗓音都跟着变得好听了起来,“怎么?”
小和尚皱了皱眉,“您的药煎好了,我放进房里了。我马上要去做晚课,师父特意叮嘱我,在晚课前要把您手上外敷的药给您敷上。”
江临深不见底的黑眸中闪过一抹思考,他回头看了一眼藏经阁,淡声道:“我先去跟方丈道个别,小师父稍等。”
“先生!我已经和师父说了您明早下山,他答应去送您的。”小和尚笑眯眯地,“师父现在有其他客人,您看……”
寺里偶尔有前来上香的香客或是镇子里愿意听方丈讲经的善男信女,江临理解地点了下头,岑薄的唇角抿了抿,没说什么便跟着小和尚回去了。
段子矜在藏经阁里一直看到了入夜。
虽然这后山只葬了几十人,但有很多无名氏,都在被后人找到之后迁了出去。册子里实际记载的总人数超过了二百人。
方丈一直很耐心地等着她看完,段子矜却有些不好意思,“方丈,不如您先回去休息吧。”
“不碍事。”方丈慈爱地笑,和她聊起了家常,“施主寻的是什么人?”
“她……”
段子矜说出口,话音停了几秒,才继续道:“是我婆婆。”
方丈还是满面大慈大悲的模样,“阿弥陀佛,施主与其这样找,不如直接问问夫家。”
段子矜苦笑,“我要找的就是那人。说出来不怕方丈笑话,我和他……其实还没有结婚,只是我心里将他当做了未来的丈夫,这些年……我们总是在错过。昨天一早,他人突然不见了,也没告诉任何人他去了哪里。我只知道他妈***忌日是这两天,故乡在祁门,所以就找来了。”
方丈闻言,眸光深了几分,却因为他始终垂着眸,又满脸平静,对面的女人并未发现什么端倪。
“阿弥陀佛,命里有时终须有,施主既然寻不到,何不耐心等等?”方丈说话时,语气带着像古井般深邃的、难以参透的禅意,在段子矜的心湖里投下一枚石子,让她的心绪一圈圈荡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