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轿车开入公园里,停在二人面前。
江临率先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良久,见段子矜还站在车门外,紧紧握着十指。
他透过车窗,漠然望着她,唇梢却勾起一抹笑,按下了车窗,淡淡问:“不是要去医院吗?怎么不上车?怕到了那里,谎言被拆穿吗?”
段子矜沉默了几秒,坐在了他的另一侧。
车里的气氛阴郁得几乎让人窒息,男人闭着眼睛,侧脸像刀砍斧劈过的轮廓,冷硬而坚毅,再不复往常的儒雅温和。
当车最终停在医院门前的时候,男人突然打开了眼睛,在她伸手去开车门之前,沉声道:“悠悠,你想清楚,如果现在进去化验了,不管结果如何,不管你今天这番话,是为了和我分手而骗我,还是真的确有此事,我都不会再当做没有这回事。”
意思是,倘若她现在不进医院,乖乖对他认个错,推翻她先前所说的一切,他还能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是该说他的忍耐力太好,还是该说他对她宽容得没有底线呢……
段子矜望着他,一时没说话。却看到了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见的颤抖。
她心里一动,瞬间就懂了——
原来,他是在害怕。
段子矜转而看向医院的大门。
今天若是她踏进这道门,无论化验出的结果显示孩子是不是他的,他们之间的感情,都会多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和裂隙。
江临亦是侧头凝视着她。
像是最后的询问。
段子矜,你确定要进去吗?
进去,除了能证明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也能证明,她离开他的决心有多坚定。
到了这一刻江临才猛然察觉到,在他内心最深最深的地方,比在意那个孩子的身份,更加在意的,是这个女人愿不愿意留在他身边。
她说他爱上了别人,怀了别人的孩子……
不得不承认,这两句话像蚀骨的毒药,随着他的血液循环,流遍了全身。
假如她在撒谎——江临仔细想了一圈她撒谎的理由,却始终没有得出一个说得通的结论。
最终也只能忍痛去碰一碰他最不愿意相信的可能——她说的都是真的。
段子矜,你确定,要进去吗?
这话他没问出口,但他知道,以她对他的了解,足可以看出他每一个眼神的意思。
然而下一刻,女人却轻描淡写地关上车门,头也不回地踏进了医院。
江临没有看到她骤然红了的眼眶。
他在她身后,只觉得整个胸腔都肆意蔓延着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疼得他几乎瞬间就弯下腰去,不知是那颗心脏彻底想要带他离开这个世界,还是这个女人的绝情让他疼痛得无法思考。
悠悠,我心。
江临觉得,段子矜在一点点,把他这颗心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