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木头人般不怕苦累,要是寻常孩子,定早就哭闹不休了。
而男人女人们拿着锄镐,赤着双脚,上面已然干裂,指甲缝里都是脏泥。
他们满身伤口,汗水流经过去,带来熟悉的疼痛。
“快快,今天那条河道必须给爷修出来。”官兵挥舞着鞭子,一下落在走到最后人的肩膀。
那人不由痉挛数下,面容疼的扭曲。
其他人脚步都不曾放缓,置若罔闻,早已麻木。
这些年来,他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一开始,不是没想过跑,可跑出去,在这荒天野地里,也是饿死的下场。
他们的东西早都被搜刮一空,什么都不剩下。
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吃喝拉撒都不得自由,拿出来的每件东西都被人严加查看,动辄打骂,呼来喝去,如同牲畜。
以前每隔十天半个月,就会有人把他们从头到脚搜查一遍,后来实在找不到,那些人气急败坏,不知为何又不能要他们的性命,便慢条斯理的折磨他们。
好像等着他们中有些人受不住了,能跳出来交代什么。
可他们知道什么呢?
这些人并不知道,谢国公在利用过他们全部的价值后,便要下手夺了他们的性命了。
他们心里只有着微薄的期许,希望有人会来解救他们,从这牢笼中逃出去。
他们不是逃犯,也从来没有犯过罪,却受人掌控,像是流放犯人一样。
这些年,他们丧失做人的尊严,生不如死。
总该有人知道他们的冤屈吧。
因为恐惧,谢国公加快了手下动作。
妥曜的病拖了五日,终于大好,外头堆积的奏折如山,无数事宜等着他决断,妙常识相地不去打扰他,亲手熬了安神滋补的盅汤,每日晚间派人送去,希望他夜里养好精神。
不过妥曜上朝后,倒是有件趣事。
太阳许是打西边出来了,妥曜竟在朝中,关心起病了数日的北夷王子,还送了几抬赏赐关心他病中,嘱咐他好好养病。
原雄病的凶险,现下还是不能见人。
妙常听说时,曾在心中诽谤原雄病的活该。
后来妙常听含霜说起赏赐,心下纳罕,面上难免带有几分怪异。
难道妥曜放下芥蒂了不成?
凤宸宫中,就算尚宫局送来分量足够的冰,妙常仍是汗湿背脊。
今年的夏天,似乎格外炎热。
进入心肺的空气,都是带着热度的。
人都是被闷起来的。每一个毛孔都像被堵塞。
外头的太阳那样大,丝毫没有下雨的趋势。
“算起来,已经有十多天没有下雨了。”妙常有些担忧地说道。
春华听她自语,接话道:“娘娘放心,依奴看,这是憋着一场大雨呢,您就放宽心吧。”
妙常仍是紧锁眉头:“希望如此。”
现在农家正是等雨的时候,秋日收成多少,全看这雨了。
天气又是闷热了几日。
许是映衬春华的话,一日夜间,外头总算有些湿凉。
接下来几日,淅淅沥沥的小雨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