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不委屈,依嫣然的身份,能入宋府,实在是嫣然几世修来的福气,不敢再奢望太多。”
她从头到尾就没想奢望着做正妻,不过是想要以正妻之名来搏一个贵妾的位分,现在这个结果,她很满意。
云非晚没有就着这个事情不放,抬手挥了挥,示意她坐下:
“不用紧张,你记住了,你入了宋家,便是宋家的人。程儿是我唯一的孩子,如今他身边有了个知心人,我也为他高兴。
“宋家子嗣不丰,你入了府,我便只盼你能早日开枝散叶,也劝他在功课上多多进益,那便是你最大的功劳。”
“是,嫣然记下了。”
云非晚想了想,又道:
“原本这门亲事,我是并不同意的,按照你的身份,为妻为妾,我都没有同意的道理,但是程儿坚持,我便遂了他的心愿。
“今日见你,发现你规矩礼仪都学得极好。人也谦卑恭敬有礼,一看就是个好的,倒显得我因为身份之事对你有了偏见,你莫往心里去。”
岑嫣然身形微微一僵,没想到云非晚居然会这么说,心中一阵暖意,放下了一半戒备,终于缓缓抬起头来,往云非晚看去。
这一眼,让她不由得有些忡怔。
眼前的老夫人,和她听说的样子,半点都不同。
为了入宋府,他是打听过这位老夫人的。
在她的了解里,云老夫人是一个严谨又眼里容不得沙子,且很有手段的妇人。
可是现在,她只觉得眼前的人亲切又善良,十分有教养,且好说话。
而且她居然生得那样美,一身明橙绣牡丹的流仙裙,将她衬得优雅端庄又明媚。
哪里像宋锦程的母亲,便说是相差几岁的姐姐,也完全说得过去。
她对自已还居然没有一丁点偏见,就像对待一个亲近的晚辈一般,她的眼中也完全看不到鄙夷和警惕戒备的神情。
有那么一瞬间,岑嫣然甚至有些后悔,对宋锦程用了许多手段,让他和父母闹得不愉快,她心里生出些愧疚的情绪。心中暗暗发誓,只要这位老夫人不找自已的麻烦,那她往后定然会尽她可能的孝敬她。
云非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落落大方地任由她打量,在她对上目光的时候,回给她一个笑容,倒让岑嫣然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云非晚随意的说了几句好好照顾宋锦程的场面话,便让人离开了。
离开之前,把准备好的礼物也送了出去,岑嫣然一看都是贵重的东西,感动得红了眼眶,千恩万谢的接过了。
她在青楼多年,也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对方若虚情假意,她自问也能看出三分,先不说别的,她能肯定这位老夫人是真的对她没有敌意,也没有因为身份而有的偏见。
她心中想着,自已回去之后,起码不能再挑拨宋锦程跟老夫人之间的关系。
还有,进府之前,她计划若老夫人这里不受待见,她便和大夫人处好关系的想法,直接便摒弃了。
萃竹院里,云非晚目送岑嫣然离开。
曲嬷嬷开口道:“老夫人,这岑姨娘看着,似乎还不错。”
云非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过也是一个为自已谋出路的可怜人。”
“那我们可要提醒她,小心大夫人?”
“大可不必,如此很容易暴露自已。她既然想尽办法入了宋家的门,定然也做好了准备,在青楼多年,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兔。”
重活一世,云非晚没有半点圣母心。
平心而论,她跟岑嫣然算是萍水相逢,只不过是有了同一立场,她哪怕要帮,也是建立在她的处境在绝对安全的基础上。
岑嫣然有自已的路要走,她也有自已的路要走。
只有岑嫣然自已有本事,她才会在可能的情况下,帮她一把。
重来一次的经验告诉她:可怜别人之前,最好先可怜一下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