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决定回到江城起,我就不是那个受不住刺激得了轻度抑郁症跳海自杀的林舒了。
医生瞥见余落初在睡觉,对我做手势示意我出去。
我拍了拍许青黛的肩,跟她走出去。
医生大概四五十岁,板着脸很严肃的模样。走到一定距离后,她停下,推了推厚重的眼镜,“病人不会再怀孕了,我希望你可以委婉点告诉她。她虽然脱离了危险,但她还是很脆弱。如果她情绪不稳定,可能抑郁,可能引发其他的病……总之,这件事你不能直截了当地告诉我。”
事实就是事实,我能怎么委婉?
我突然理解,当初陆时听医生说我可能不会再怀孕的心情了。
“真的没可能了吗?”我追问,“我有个朋友,医生也说不能怀孕,但……后来调养了还是有机会的。”
她说:“反正以我从医多年的经验,她不能怀孕了。就算她怀了,她生下来能要她自己的命。”
“我知道了。”
如果余落初能怀孕,但她生孩子会死的话,我宁愿她不要怀。
她要是孤单,大可以去领养,不用……永远地离开我。
医生又给我提注意事项,我耳边嗡嗡作响,其实是听不见的。
我调整情绪,不准备对余落初说。
当初陆时也是这样的。
这里的医生说不行,我可以让陆时把周沉借给余落初,说不定有希望呢。
连我都可以。
回到病房里时,我嘴角噙着笑。
余落初醒了,靠在床头。
不等我说些轻松的话,她问:“小舒,我不能再生了对吗?”
我摇头,“没有……医生只是让我好好照顾你。”
她笑了笑,“我知道的,我怀孕时,医生就告诫过我。就算我硬要克服去生,我也绝对不能流产的。我感受得到,你不用瞒我。我今天和我曾经的一切都告别了,不会在乎再多一条的。”
“落初……”
她的笑容依旧苍凉得引我心碎。
“小舒,过来,让我抱一抱。”她说。
我脚下灌铅似的,缓慢地走过去。
她甚至不想听我的谎言,她洞察一切,更放弃一切。
与我相距咫尺时,她的胳膊轻轻环绕我的腰,将头埋在我怀里。
许久,她说:“小舒,我从不后悔,当年做你的辩护律师。”
我无端落了泪,“我也不后悔,认识你。”
没几分钟,她松开后,又抱了抱青黛。
抱过哭过后,她又困了,躺下睡觉。
夜幕降临,陆时和小枣来接我,青黛的弟弟也来接她回家。
落初有护工陪着,我总觉得于心不安。
但我还要去看同样在病床上躺着的林豫正,我还有我要肩负的其他责任。
陆时先将小枣抱上驾驶座,他手搭在门上,示意我坐进去。
我拽开他的手,关上门,圈住他的脖子咬他的唇。
我想要学他,来个热切的吻。
结果,我仅仅是撕咬。
从听到林豫正的“遗言”开始再到陪在余落初的身边,我的心里一直都很沉重。除了这样吻他、咬他,我不知道该怎么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