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兵士壮着胆子,走上前去,伸手拨开了车帘。
只见车厢内,裴熙竹静静坐在那儿,层层裙衫绮丽繁复,身子微靠在一圈软垫上,膝上还盖了一件华美的锦绣毛领裘衣,从高高隆起的肚腹一直盖过腿脚。
端庄,华贵,像一尊慈悲祥和的玉佛,悲悯般睥睨着一切。
“使君,我这车内,可有异样?”裴熙竹问。
兵士不敢再看,慌忙退避拱手:“失礼了,下官告退。”
少顷,兵士们离开了这条街,继续往前追寻去了。
等到此地重归宁静。
“驾车出城,”裴熙竹松了一口气,冷静下来,忙对车夫吩咐道,“要快,赶在城门落锁前!”
“可是您的身子,经不起颠簸……”侍女流露出心焦之色。
“先别管这些。”裴熙竹打断了侍女的担忧。
她揭开裘衣,从裙裾后扶着窈窈直起了腰。
窈窈仍惊魂未定,呈现出了一种呆滞的空茫。
她方才蜷缩成一团,躲在了裴熙竹的裙间,又被盖上了裘衣遮挡,适才没被兵士发现破绽。
“别怕,窈窈,我不会让你有事的……”裴熙竹捧起孩子的小脸,无比温柔地,轻拭去她泪痕。
戚窈窈咬着下唇,看着裴熙竹那圆滚滚、高高隆起的肚子。
泪流得更凶了。
那胎儿的父亲——就是毁了窈窈和元无黎一生的坏人啊!
裴姊姊这般好的一个人,是不是到现在都不知,她信任偏爱的丈夫,究竟是一副怎样的嘴脸?
她再也忍不住情绪,抱着裴熙竹的脖颈就哇哇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裴熙竹轻拍着她的背,亦是满面忧伤。
“我该……怎么办……”窈窈从她肩头抬起脸,涕泗横流。
她望着裴熙竹的眼睛,无助地哭泣。
“姊姊……”她哭着呢喃,“我就要……没有娘了……”
裴熙竹满眼心疼,再次拥紧她,不知不觉间也湿润了眼眶,沉默了好久。
最后,窈窈哭累了,一滴泪都哭不出来了,整个人昏沉得像要晕死过去一样。
马车行驶到了城门口。
再次被城门守卫拦了下来。
守卫态度强硬:上头下了命令,不论何人都不得出城。
最后还是裴熙竹态度更加强硬,搬出了身份,才迫使守卫放他们出去。
冬天的夜总是黑得很早。马车停在了西郊,离平城有了段距离。
裴熙竹轻搂着窈窈,两人缓缓下了车。
“窈窈,你往天上看,”裴熙竹的声音总是那么温柔动听,“看到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