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横田严肃地对三人说:“今天的话题到此为止,严格保密,不许向任何人泄露!”见田中期待地看着自己,补充道,“你的研究很好,我会向上汇报。”
田中:“我还有一事相求,我需要做田野试验,请佐藤君帮助。”
“没问题,你们一起商量具体办法,不用再请示了。”横田满口答应。会后他对龟田大佐做了大致介绍。龟田大赞,恨不能马上可以用于战场。横田笑说:“田中君的研究成果可以就近找个合适地方试验、生产,让天神摧毁抗日分子的抵抗。”他清隽的脸上似笑非笑,眼神里一抹阴毒的光。
何大头一觉睡到大中午,越想心里越不痛快,骂骂咧咧下楼捡了个看得见宪兵司令部大门的座儿要了酒菜就喝上了,嘴里嘀嘀咕咕:“一个小小的军曹居然也敢拿刺刀对着我,什么玩意儿?!也敢对我叫唤!明天,不,待会儿一散会,我就叫松井司令送你俩守城门去!”说着大吼道,“茉莉!给老子拿只日本鸡来!
老子啃死他!”
茉莉跑过来瞪大眼睛看着他说:“二叔,什么是日本鸡呀?我没日本鸡,三黄鸡可以吗?”
“开个毬会,还支那人统统不许入内!去你的八辈祖宗!”何大头骂骂咧咧引得周围人侧目而视,正闲得无聊的浩子马上端着自己那碟茴香豆和酒盅凑上来:“何翻译官,怎么?吃太君骂了?”
“受气那是没办法,谁叫人家是日本人呢。”他转脸对还站在边儿上的茉莉说,“小娘皮的,今天你拿啥鸡来都是日本鸡!给老子来一只!快!”
“白斩鸡一只,勿要剁太小啊,何翻译官要手撕日本鸡——”小茉莉清脆软糯的喊声飘过店堂,引起一片哄笑。
何大头边吃边喝,有了浩子做对手,他谈兴酒兴都是大到一发不可收拾。茉莉边干活边竖着耳朵捕捉他们说笑怒骂的内容。
“连那个破松木都敢拿刺刀比画我!毬!他不就是个卖拉面的臭小贩吗?有啥可神气的?!”
浩子贼眉鼠眼地笑道:“您老不是何大翻译官吗?一个小军曹就把你整得红头赤脸的?”
“啊呸!今天那会肯定有大事。整个宪兵司令部从里到外十步一岗五步一哨的,我好歹还进了大门呢。看,那大狼狗!”他指指宪兵司令部大门口,一左一右两个鬼子牵着两头神气的大狼狗虎视眈眈地瞪着过往行人,“就那,左边那头,龟田大佐的爱犬,平时连吃饭都挨着的,今天都出动了。”
“开的什么会啊?我们佐藤太君也去了。”
“佐藤?佐藤今天不过是个……”他竖起一根小拇指轻蔑地一晃,“连杭州城的横田大佐都来了,龟田大佐,旅团长!开啥会?谁知道,爱开啥开啥去。反正我们这些人,知道得越少越好。”
“嘿,知道吗?上次我们一起去山里抓的那些人,还记得吗?”
“张震去抓的那几个老四和那些冤大头?”
“是啊!别说,他还真有本事。那些人全被他整趴下了,四个全降了!那些个土鳖也叫家里拿钱来赎人了。”
“真的?不可能!那小子原先骨头那么硬,一降了就真利利索索替皇军干事了?”
浩子低声说:“谁说不是啊。就咱这样的,啥时候也就是个蟊贼,可他那样的也……”他一抬头忽然闭嘴。何大头扭头一看,张震脸色铁青站在自己身后。
茉莉走过,听见这句心里很难过。她瞥了张震一眼,一直觉得他就像那个遥远的记忆,虽然不敢肯定,但她渴望他就是那个梦,儿时的梦。儿时的杰克哥哥,儿时育婴堂黑暗走廊里的灿烂微笑和阴暗饭堂里一片顶饿的面包;儿时那翩翩飞舞过铁栅栏的黑色凤尾蝶耀眼的蓝眼,那一声又倔又痞的笑谈:只要你喜欢,我迟早捉牢它给你!
一个客人叫着:“结账!”她小碎步跑着去了,耳朵里却还回荡着那些刚刚听到的话。
晚上打烊之后,茉莉去给罗芳“送开水”,把白天听说的全倒给了她:“浩子说那个吃人肉的把这次抓的四爷也弄叛变了,还把一个人的腿打残废了。亏我以前对他那么好,真没想到他最后当了叛徒还这么坏!再有机会我要给他饭里吐口水!对了,老胡昨天买了耗子药,要不要我给他加点料?”
罗芳严厉制止道:“不许胡来!你的任务是跑交通,懂吗?其他事情一概不要你管!”
茉莉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罗芳双手抓住她肩膀盯着她眼睛:“做好你的事,不许擅自行动!明白吗?!”
茉莉嘟囔着:“明白。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牵一发动全身,一句话说错一步路走错轻则损兵折将,重则破坏大局。耳朵都被你磨出茧了!”
罗芳叹气道:“我真不知道是不是要把你送走。”
茉莉撒娇道:“好了罗姐姐,我听话还不行吗?鬼子我又打不过,就能跑个交通,好歹也算为报仇做那么一点点事,别赶我……”
罗芳紧皱眉头说:“鬼子查得越来越严,以后会更危险。……城里城外的所有道路地形都清楚了吗?”
“清楚!(在罗芳逼视下犹豫)……差不多吧……大部分。”
“从今天起,为了任务、为了保命,要成为活地图。尤其是进出城距离最短、最快、最安全的路线,都要摸出来,城外的也不能放过,一定要闭着眼睛都不会错。”
茉莉点头道:“嗯,打不过,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