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天气,一盆水泼到地上,顷刻间就会在积雪上凝固成冰块。
如此一来,就会大大加强清理积雪的速度和难度。
时间能拖一刻,便是一刻。
守城,守的就是时间。
很快,平谷县城墙上,一排军士并肩而立,人人手中都拎着个大大的水桶。
只听得一声令下,水桶倾倒而下,无数的水柱落在地上,流淌开,很快结成了冰。
一桶接着一桶,冰层越来越厚,在阳光照射下,反射着晶莹的光芒。
敌军行进的速度,肉眼可见慢了下来。
沈樱略松了口气,靠着这些冰雪,再撑过一些时候,应当不是问题。
无论多少冰雪,都总有被推干净的一天。
到第三天,乌木沙的大军,终于推进到城门口。
蓟县的方向一片安静,丝毫不见动静。
沈樱的心,逐渐沉了下去。
若是等不来援军,他们困守于此,早晚是个死。
平谷县并非关隘,修建城墙时也不是作为要塞来建,不论是城门还是城墙,都不算坚固。
若乌木沙铁了心攻城,这座城池,顶不过三日。
很快,城墙上,一根一根的云梯逐渐架起,攻城槌被人缓缓推到城门前。
真正的攻城战,从此刻开始。
到这一刻,比的便不再是计谋,不再是智慧,而是实打实的,力量与力量之间的角逐。
城楼上,不断落下石块与滚木,云梯一次一次被掀翻,箭矢落在敌人身上,死去的尸体堆叠在城墙脚下,活着的人踩过尸体,又一次登上云梯。
火和血掺杂着,空气中翻飞着腥味和焦味。
城门的门洞里堆满了厚实的积雪,堵着门,叫门外的攻城槌一次又一次做了无用功,直到数千次后,门洞里堆着的雪,终于被震荡出一丝裂隙。
随后,这裂隙越来越大,越来越多。
终至于轰然倒塌,全落在城内。
驻守的士兵们连忙拿了工具,死死抵住城门,与城外较劲。
这是守城的第六日。
凛冽的风吹过,寒意刺骨。
沈樱问:“敌军死了多少?”
陈盛答:“这几日攻城,羌国的损耗每日大约三千多人,如今死了大约两万人,伤一万多人,但几乎都是步兵,骑兵还都在后方,尚没动静。”
沈樱又问:“他们还有多少人?”
“斥候报说,羌国步兵这次一共来了大约五万人,现在还有不到两万人……骑兵上次受了重创,还有五千。”
陈盛脸上是抹不开的忧愁,“若是步兵对决,优势在我们,但我们输在,并无重装骑兵,一旦对上,只有死路一条。”
沈樱道:“别担心,这城池没那么容易破,能撑过一日算一日,至少,我们如今伤亡不多。”
从乌木沙攻城以来,这边死伤的情况还算良好,死者几十人,伤者三四百人。
陈盛道:“这都得益于您的谋略。”
若非沈樱的奇思妙想,他们未必能守住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