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纤白指节给他指了指:“浇在根部。”
谢怀砚眉心微抬,对她颔首,将手中木瓢里剩余的清泉水洒在花苗根部。
桃漾手中还端着盛了草木灰的木瓢,转身回到那片杜鹃花前,继续施肥,她正忙活着,陈月漪忽然小声唤她:“桃漾,你看——”
陈月漪小声的给她说,以眼神示意。
桃漾再急忙走过去,低声道:“天竺葵不喜湿,昨夜刚浇过水,”
她看向另一侧的牡丹:“二公子若想亲力亲为,不妨给那片牡丹花浇些水罢。”
谢怀砚看了眼她手所指的位置,随后目光落在桃漾眉眼。
他神色间微不可察的浮出几许兴味来,嗓音噙了笑意,问桃漾:“桃漾妹妹可是嫌我糟蹋了这些花草么?”
桃漾本能的摇头:“没有。”
这是他的花草,他可任意处置。
桃漾自觉话说的多了,垂下眼眸,见谢怀砚未再言语,再开口道:“我跟你一起来浇。”
谢怀砚对花草向来不喜,不过是看着桃漾在忙碌,看她悉心对待这些花草,也生出些侍弄花草的心思,桃漾一次又一次的来提醒他,神色既拘谨又带着些微的无奈,自她来到谢氏本家,他看到的,都是她温婉乖巧的模样,此刻的‘无奈胆怯’倒显出几分真实来。
他心情莫名的好,神色温和对她颔首。
桃漾跟在他身侧,抬手给他指,也没心思与他说各类花草的喜好,谢怀砚手握木瓢不疾不徐的浇水,未有言语,只有水声沥沥,陈月漪站在身后不远处看着他们两人,男子身量高大,背影俊美,举手投足尽显矜贵气度。
女子身姿窈窕,动如拂水,站在他身侧显得纤细弱小,可谓是一对璧人。
陈月漪蹲下身来,让自己隐匿在花草丛中,继续撒她的草木灰,只是她心中本来就有的疑惑,如今更为浓重了。
桃漾一直走在谢怀砚身后,可谢怀砚不知为何怜惜起这些花草来,浇水时的动作越来越轻缓,以至于桃漾不觉间就走在了他身前。
微风轻拂,曳动衣裙,带来她身上的阵阵甜香,袭入鼻间。
谢怀砚侧眸,眸光落在她白皙修长的侧颈间。
他们身侧种着一棵海棠花树,花叶繁茂,海棠花瓣随甜香一道而来,飘飘然洒下。
桃漾只顾着眼前的花草,有花瓣落在青丝也未察觉,甜香缕缕扑面而来,谢怀砚抬手在她青丝上捻起,丢在一旁。
他指节间的力道不轻,桃漾心间一紧,眼眸敛下,明亮眸光看着那片落在脚下的海棠花瓣。
这时,不远处传来话语声,空渊上前来回禀:“公子,韶院那边来人说请五姑娘回去一趟,竹陵桓氏的人——”
空渊话未说完,他家公子眸光扫过来,及时的闭了嘴。
桃漾却是听明白了,定是桓恒的母亲今日到了淮阳,母亲才会让她回去,也好商议她和桓恒的婚期。
她抬眸看向谢怀砚,眸中不由得露出几许欣喜与紧张:“二公子——”
谢怀砚眸光收回,垂眸看她,神色淡然道:“竹陵桓氏的人来了,桃漾妹妹自是要回去。”
桃漾对他施礼,正欲离去,谢怀砚轻抬下颌,示意了眼她的手,纤柔的指节间沾染了片片的草木灰,他俯身在木桶中舀了半勺水,要给她浇水净手,桃漾微怔,在他手中木瓢水浇下的那一刻,抬起柔荑让清泉水落在手心。
他长身玉立,桃漾微微俯身,水声淅沥,如长线般缓缓而落,落在桃漾纤白指节,再由指节间散落,滴在木桶中。
鹿鸣山中寂静,花海里更是充满宁静,这水声就显得嘹亮。
上首投下的目光太过直视,如午时的日光洒落,灼人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