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祈缓缓松开她,眼睛湛亮,“栖栖,跟我来。”
他反手拉着她到桌案旁,把草拟了七八遍的圣旨展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乾坤合徳,日月俪华,君以仁政,慎于在位,抚黎庶而统万邦。
后以懿德,慎于治内,表六宫而母天下。
朕微时奉母命,而与孟氏女相携,共得一子,延绵皇室,于予,夙夜备儆戒相成之益,有琴瑟和乐之懿,有环佩雍容之仪,贞静以率身,宽惠以逮下,封卿为后。
“封我为后?”
孟初脱口而出,“这朝堂也不会答应吧。”
赵祈淡淡一笑,“若不是因前朝有些人过于顽固,我也不会今日才接你进宫,如今再无人可阻此事,栖栖,皇后的凤坤宫年久失修,且离圣宸宫太远,以后你我便同住圣宸宫,如在善亲王府一般,日日相见,夜夜同眠。”
赵祈登上皇位后受什么刺激了?朝堂上那么多大臣都没拦住他?
“……只要你我心意不变,后位其实并不急于此时。”
她是真担心赵祈成为大陇第一个还没举行登基大殿,便被臣子和宗室联手打倒台的皇上。
“后位本就是你的,等朕登基当日,便下旨立满年为太子,江山以后也会是他的,栖栖,我绝不会如父皇般被亲子弑父,待国祚稳定,我便退位给满年。”
孟初都不知是该先震惊他如今就急着立满年为太子,还是该震惊先皇竟然是被亲子毒死的。
“是鸿亲王?”
赵祈眉眼间蒙上了层阴霾,“鸿亲王与贵妃联手,但何家三代戍守边疆,又在得了消息后让人行急令将军符奉上,只为了保住他们的命,便只押在吉成殿,等登基大典后再行处置。”
他声音低了些,“父皇立了两份继位诏书,一份是二哥继位,但要他登基当日便将何家召入京中处置,这份圣旨只有曹顺看过,已经烧毁,一份是若父皇死因有疑,则我继位,这道圣旨则一直在侯阁老手中。”
“若是鸿亲王得知那份圣旨,不知他是恨被烧毁,还是万幸不曾出现。”
孟初叹气。
赵祈沉默一瞬,恐怕就算是如今问二哥,他也不知自己会如何选吧。
“那杜贤妃娘娘呢?若按规矩,她无子嗣,是要迁往宫外皇寺清修的。”
“我会奉她为太后。”
赵祈声音释怀,“娘娘抚养我一场,一直不能有玉牒上的母子名分,如今也了却遗憾了。”
曾经那个在上书房中,只能局促的唤养母为娘娘的六皇子,此时终于没了这桩幼时的心事。
半月后赵祈登基,又在第二日便举行了封后大典,他没站在丹陛上等着她戴着沉重的凤冠与宫裙上去,而是在最开始就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祭天的鼎前。
在他们并肩而立,俯看丹陛下方山呼万岁、千岁时,赵祈突然道:“我一直很想与你有一场婚典。”
而不是一顶轿子入了府,却在当天连他面都没见到。
她知道赵祈为了封后耗尽了多少心力,直到登基前一日,都有宗室王爷劝他先追封东方氏为后,更有朝臣认为她家世低微,且入府多年,后院女眷寥寥,参她有因妒谋害之嫌,但赵祈都将这些压了下去。
孟初握紧他的手,“今日便是。”
千年万年,椒花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