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支发簪。
而且……是他赏赐给她的发簪。
赏赐的东西不仅于此,他并不会一一记得,但她似乎尤为喜欢这一样,因为簪子的雕花里有暗格,新奇得很,时时插在发间,他见得多了,自然记住了。
单逸尘屈指扣下暗格开关,“嗒”的一声,在看清内容物后,只觉心头一凉,如同被兜头淋下一盆冷水般彻骨。
是她前日奏琴时不慎磨断的指甲,小小的白色一角,还是当着他的面放进去的,说要好好珍藏起来……
怎么会呢……这个不听话的女人!
单逸尘猛然站起身来,垂在身侧的拳头已然紧握,沉声命令:“备马。”
“将军你要去哪儿?”小兵焦急地问。
他却兀自往外走,答非所问:“若明日我还未回来,你便与几位将领说,一切照计划走。”
“将军……”
然他去意已决,等人将他的战马牵来,便翻身上马,一甩马鞭扬长而去。
只余身后的小兵,忧心忡忡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暗骂自己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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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摇曳,肥肉美酒。
十来个魁梧大汉围坐成圈,唱着不知名的民谣,气氛热火朝天。
然而这一切,都与被五花大绑丢在营帐后头的阮墨,没有半分关系。
看着眼前窸窸窣窣爬过的两只大老鼠,她用反绑在身后的双手撑着地,小心翼翼地挪了块地儿,回头却不见了它们的踪影。
哎,怪谁呢,全赖她自己。
从前未曾试过等待出征之人,等过才明白有多煎熬,尤其是心底的不安慢慢扩大,府里却一直没有收到他的一丁点消息……沈叔说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她也觉得有道理,可心头的焦虑全然得不到消减,反而愈演愈烈,毫无办法。
最后她终于受不了了,悄悄收拾了包袱,事先佯装与小丫鬟出府逛市集,暗中雇了一个车夫,夜里趁她睡着后,背上包袱,翻墙离开了将军府,直奔与车夫约定之地。
车夫人还算不错,一路载她到了与北安城旁边的胡九镇,才说前方战火一触即发,不能再送了,若她实在要去,便沿着官道走。
人家顾及身家性命,她也不好再勉强,付了钱便背着包袱徒步前行。
可惜事与愿违,她实在高估了自己的运气,三选二的岔道上,她竟也能选中唯一一条通往敌军地盘的路,走到底才发现他们营帐高举的旗帜写的不是“大南”……当即转身跑路,不幸被巡逻的士兵发现了,二话不说抓住再说……然后她就被两个壮汉架着回了军营。
本来被带到军营也没什么,她打死不说是去大南军那边,只称自己是路过的百姓,这些叛军的头也是大南人,总不至于为难她一个弱女子。
可正当她花言巧语忽悠得士兵准备放人的时候,不知哪儿冒出来一个年轻小将,指着她道是单将军的人。她当时很是心慌,但脸上还维持镇定,想着这小将看着也不是说话太有分量的人,指不定还没人相信呢。岂料原本说得好好的士兵立刻就给她上了绑,还让人把她带到营里好好看守,不得有误。
她毫无抵抗之力,回头见指认她的小将正一脸得意地笑,突然便记起……这人似乎曾在将军府出现过,是一个杂役小工,两日前突然不见人影,沈叔还将府里的人一一询问了,无人知晓。
这、这运气也太差了……她悄悄出来一趟,还撞上逃出府的奸细了?
于是,她便成了如今模样,还听说他们要将她作为要挟单逸尘的筹码,抢了她忘记摘下的发簪,已经派人传信过去了。
不过阮墨觉得,这群人大概要失望了。现在的单逸尘对她顶多算是上了点儿心,即便知晓她被俘,也绝不可能为了她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姑娘,而罔顾身后等候他发号施令的千军万马。
所以她也不慌不躁了,只管等着单逸尘带兵过来将他们一锅端了,然后她好趁乱逃走……当然,要是能遇上他的话,跟着大队伍回京也好,省得她一个人长途跋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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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