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袖,净手,把那盘早已冷了的红烧鲫鱼端到面前,拿起筷子,一根一根把里头的刺挑了。
他挑得很专注,心无旁贷,仿佛天塌下来,都没有眼前的事儿重要。
半盏茶后,刺挑完,苏子语一扔筷子,扬长而去。
伙计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挠着头皮一脸的不解。
“一口不吃,却把刺挑了干净,真是怪事。”
皇宫中。
贵妃的凤辇在流光中踏过落花,缓缓停在永春宫门口,一应内侍、宫婢恭候两侧。
贵妃扶着明春的手款款下辇,缓步走入宫门,所过之处,众皆俯首。
殷贵妃昂着漂亮的颈脖,神情傲据,如今深宫之中,唯她独大,那个曾经把她压得死死的秦氏,余生只能在冷宫中渡过。
皇后又怎样。
自古帝王身边庭掖三千,你来我往,或宠冠后宫,或寂寞白头,终究只是过客。
从前是蒋后,接着是秦后……如今与帝王并肩俯瞰天下的,却唯有她。
想至此,殷贵妃脸上浮出淡淡的笑,眼中扬起得意。
忽然,有嬉笑声传入耳中,殷贵妃皱眉。
有宫婢忙上前道:“娘娘,王爷在里头。”
殷贵妃冷笑一声,悄然而入。
临窗的贵妃榻上,一对男女搂抱在一处,女子身量未开,却媚态十足,“王爷,你轻些。”
“傻子,呆会你尝了滋味,恨不得叫我用力些呢。”
“王爷,我怕!”
“怕什么,让本王好好疼你。”
殷贵妃听着不像样,轻咳一声。
小宫女一看来人,吓得两腿发软,也顾不得衣服穿没穿好,踉踉跄跄的爬起来,跪地直喊饶命。
“拉出去杖毙!”
“无趣!”
贤王颇为扫兴地整了整衣裳,笑眯眯道:“我还没尝得滋味呢。”
殷贵妃知道儿子的性子,正要嗔怨几句,却见儿子白晳的俊脸上,有一道微肿的痕迹。。
“这是如何弄得?”
贤王不自然的抚了抚,冷笑道:“母妃别管。”
殷贵妃想着今日儿子被叫进了御书房,强压怒意道:“你父皇如今的脾性越发大了,为了几个御史的奏章,连父子亲情也不顾了。”
贤王不欲多说,嗯嗯应了几下。
殷贵妃见儿子不肯说,只当他是要面子,心疼的抚着他脸,道:“皇儿啊,你父皇为着老齐王的事,心里一直不痛快。这些日子,你好好当差,别再惹事生非。”
贤王避开她伸来的手,阴阴道:“母妃,我这个儿子便是做得再好,也不得父皇的心意,哪比得上老八。”
“胡说!”
“母妃可别忘了,老八如今在军中。”
殷贵妃心里却咯噔一下。这是一根横在她喉咙口的刺,拔不出,咽不下。
看来,有些事情也该预备起来了,不然真的等到那一天,这宫里宫外,便再无他们母子的容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