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莞忡怔片刻,她很明白石民威的意思,苏家与贤王为一体,小打小闹动不了根基,只要贤王贵妃屹立不倒,早晚有复起的那天。
“苏家根在兵部,苏青此人无甚才华,却有一个本事。”
顾青莞冷淡道:“投机取巧,溜须拍马,见风使舵的本事。”
“小姐说得对极。这样的人,你是极难抓倒他的把柄的。苏家三位爷,老大南直隶,老二北直隶,都是要职,所以极难。能动他们的唯有当今皇上。”
“皇上?”顾青莞喃喃自语。
石民威轻声道:“咱们得想个什么法子,让苏家失了帝心,后面的事,便好办了。”
顾青莞双眸与他对视一瞬,懒懒的偏过头,“宝庆帝此人,深不可测。我之所以能在他身边当差,不过是四个字‘谨言慎行’,这事不易,得看机会。”
石民威劝慰道:“凡事,都不可能朝夕就成。小姐布局顾家,都用了整整六年,何况苏府?”
青莞听着,许久无话。半晌,唇角扬起,一笑,“师爷,是我急了。”
石民威离去,青莞用了药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梦里那一片海棠开的正欢,清卓满园。白衣少年淡立,眉眼带着柔色,懒懒的看着她。
她将手中的花扬起,飞奔到他跟前。少年脸色突然凌厉,手中的长剑向她心口刺去。
痛——
骤然睁开,冷汗涔涔,看着晕暗的房间,才发现不过是个梦境。
苏子语!
苏子语!
青莞默念,心中的恨意,如陈年的酒酿,越来越浓烈。
往事如风,拂面而过,风干了的记忆,到头来却是赤裸裸的欺骗,这让她如何甘心。
秋夜幽凉,月挂树梢。
镇西军营,静寂无声。
赵璟琰猛的从床上坐起来,捂着怦怦直跳的心口,半天不能言语。
阿离忙点了灯,见主子满头的汗,忙道:“爷,哪里不舒服?”
赵璟琰脸色微有些白,“什么时辰了?”
“四更已过。”
“我要喝茶。”
阿离倒了热茶,先尝了半口,方把茶奉到爷的嘴边。
一杯热茶下肚,赵璟琰脸色缓了过来,“去睡吧,我略站会。”
阿离自打爷从永乐镇回来后,再不敢离开半分,只在身后守着。
残烛摇曳,赵璟琰莫名心烦意乱,披了件衣裳走出帐外。
一轮明月挂在天边,亮得刺人眼睛,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一晃竟是中秋,与她分别将将几日,竟觉得漫长。
那信想来她已看到,冷清的脸上是喜,是怨,是嗔,他真的很想亲眼看到。
“阿离,你说六小姐这个时候,在做什么?”
阿离一听这话,暗暗叹气。能让爷半夜惊醒,又难以入眠的,只有她了。
“六小姐该睡了吧。”
“过了子时,便是中秋了。”
赵璟琰双眸如墨,闭了闭眼睛,声音随夜风飘散,“阿离啊,爷有些度日如年。”
阿离又是重重叹气。爷不在的那些日子,他一人分饰两角,心里又记挂着爷,日夜焦灼,他也度日如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