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的暖意洒在瑞欣院的朱漆雕花窗棂上,却未能驱散屋内的凝重阴霾。
老夫人夏氏斜倚在梨木雕花软榻之上,她身着一袭深褐色暗纹锦袍,发间的银丝在微光下闪烁。
眉眼低垂,脸上满是疲惫与忧虑,此刻正端着一碗黑沉沉、散发着苦涩气息的汤药,眉头微蹙,每一口吞咽都似用尽全身力气,那苦涩仿若顺着喉咙,直沁入心底,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愈发憔悴,仿若瞬间被抽干了精气神。
虽然此时已是四月,可屋内榻边还放着铜炉,炭火偶尔发出“噼啪”
的轻响,仍驱不散屋内的寒意。
黎昆身着一袭青灰色长袍,神色关切,和声劝道:“老夫人,您且宽心,经我细细诊断,您这身子骨尚无大碍,不过是忧思过度,积了些虚火。
还望您切勿再这般伤怀,若是心绪长久不得安宁,反倒会拖累了贵体,于病情无益啊。”
夏氏就着吴妈妈递来的白玉盏,轻轻漱了漱口,又接过一方绣着翠竹的素锦帕子,沿着嘴角缓缓擦拭,动作轻柔却难掩落寞,随后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悠悠回荡在屋内:“话虽如此,可赢儿,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他小小年纪,遭此大难,我这把老骨头,怎能心安?如何能装作若无其事一般?”
言罢,眼眶已然泛红,泪光在眸中闪烁。
窗外,微风轻轻拂过,一阵鸟叫声嘈杂而来。
黎昆垂首,略作思忖,片刻后,再次抬眸,目光坚定,缓缓开口:“老夫人,还请屏退众人,我有重要之事禀报。”
夏氏一挥手,屋中丫鬟婆子鱼贯而出,吴妈妈见四下无人,将房门关闭后,立在夏氏身侧。
“此番侯夫人与小公子突遭这等厄运,实在是歹人蓄意为之。
那丧心病狂之人,竟在夫人的饮食里,偷偷掺入了活血的红花,妄图谋害夫人性命;还潜入药房,对药材做了手脚,所幸我及时察觉异样,才未酿成大祸。
否则,夫人此番定然凶多吉少。
若您不振作起来,操持府中诸事,只怕夫人与小公子往后还会陷入险境,后果不堪设想。”
说着,他双拳紧握,脸上满是愤懑之色。
夏氏原本就黯淡的眼眸,瞬间迸射出两道寒芒,声音冷得仿若能将空气冻结:“究竟是哪个狼心狗肺之人,如此胆大妄为,敢在我侯府兴风作浪?”
“是苏姨娘和她的贴身丫鬟红燕。”
黎昆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
此时,屋内的气氛仿若凝固,只有炭火偶尔的“噼啪”
声突兀地打破寂静。
夏氏周身仿若瞬间被一层寒霜笼罩,寒意四溢,她看向吴妈妈,厉声吩咐道:“即刻派人去,给我死死地盯着她。
我倒要看看,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还能使出什么阴损的幺蛾子。
记住,务必等她露出马脚、出手作恶之时,当场将其拿下,人赃并获。
免得那苏府反咬一口,污蔑咱们侯府冤枉他家姑娘。”
恰在此时,青悠脚步匆匆,裙摆带风,叩门求见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