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银簪乃是成婚之时他亲手赠予妻子之物,如今却落入薛成烨之手,怎叫他不心惊胆战。
薛成烨神色和缓,轻言慢语道:“将你们此番如何暗运硝石硫磺入太庙,又是怎样使得香鼎炸裂,进而谋害太子之事,一五一十交代明白,本官自当保你妻儿老小平安无事。
若有半分隐瞒,休怪我心狠手辣,把他们统统发往边境军伍之中,沦为营妓。
陆大人,是要保全家人,还是一意孤行,你可要斟酌清楚,陆氏一门的生死存亡,此刻全系于你一念之间呐。”
陆安州面容扭曲,双手狠命地薅着自己的头发,发丝凌乱不堪,恰似他此刻纷杂的心绪。
他目光死死地盯着狱卒放置在身前的笔墨纸砚,那纸张洁白如雪,却似一道催命符,令他胆寒。
咬了咬牙,心下一横,正欲抬手提笔,却听闻牢狱之外有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阵交谈之声。
片刻后刑部侍郎龚俊疾步走入,双手抱拳,朗声道:“大人,狱外有一人求见,声言已然擒住那日在街头刺伤陈侍卫的贼人,现恳请大人移步,前往辨别一二。”
龚俊言辞恳切,目光却在陆安州身上悄然打量。
薛成烨乍闻此言,心中猛地一跳,他心下暗自思忖,那贼人乃是国公府精心培养的死士,决然不会轻易出卖主子。
那死士身手了得,被何人所擒?既被外人擒住,却为何没有依着惯例服毒自尽?一时间,诸多念头在他脑海中飞速闪过。
但不论此番被抓之人是不是自家死士,于公于私,他都得前去瞧上一眼不可。
当下,他目光阴鸷地扫了陆安州一眼,警告道:“陆大人,莫要妄图耍什么花样,你妻儿的性命还在我手中攥着。”
言罢,带着侍从匆匆离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薛成烨同龚俊赶到前厅,屋内只见一灰衣男子,身形矫健,面容冷峻,眼神中透着不羁与桀骜,正翘着腿坐在太师椅上。
堂下是五花大绑的死士,那灰衣男子见薛成烨前来,那人扬了扬下巴,高声笑道:“薛大人,别来无恙啊!”
薛成烨心中暗恼,面上却不动声色:“你是何人?竟敢在此撒野,声称抓住了贼人,有何凭证这人便是贼人?”
那人唇角轻勾,划出一抹嘲讽之意,抬手指向地上横陈的死士,问道:“薛大人,何必佯装不知,你我皆心如明镜,何人指使这狂徒刺伤陈侍卫,我心中了然。”
其声悠悠,却如冰刀,直刺人心。
薛成烨眸中寒芒乍现,冷然喝道:“莫要信口雌黄,污蔑朝堂命官,此乃大罪,你可担待得起?”
声若洪钟,震得周遭空气似都凝了几分。
“哼,信口雌黄?污蔑?”
灰衣男子昂首阔步上前,目光如炬,直视薛成烨,高声驳道,“难道这歹人不是你敬国公府的死士?”
薛成烨用阴鸷眼神盯着眼前灰衣男子,缓声道:“本官不认识此人,刺伤陈侍卫另有元凶,非他所为。
不过,你此番擒人,也算为朝廷略尽绵力,本官岂会让你徒劳无功。
稍候随我回府领赏,待查明此人来历,必秉公而断。”
灰衣男子闻之,仰天冷笑,那笑声恰似寒夜枭鸣:“秉公而断?哼,他既与你关联匪浅,自断自案,何来公正?我若随你入府,恐是深陷泥沼,有去无回。”
“你究竟何人?报上名来!”
薛成烨怒发冲冠,睚眦欲裂,怒声逼问。
灰衣男子从容起身,走近薛成烨,负手而立,吟诗作答:“罗浮山下梅花村,玉雪为骨冰为魂。
纷纷初疑月挂树,耿耿独与参横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