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盖移开的刹那,腥风裹着星砂扑面而来。
我以剑匣残片格挡,却见棺中蜷缩着一名少女,青丝间缠满血色茧丝,裸露的脊背上浮凸着星神契文。
她怀中紧抱的青铜罗盘突然转动,盘面十二地支方位迸出金芒,将晨曦割裂成碎片。
救。。。救救他们。。。少女猛然睁眼,瞳孔竟是双生星轨。
她喉间发出李娅娅的声音,指尖星砂凝成箭头,直指东南方三百里外的云梦泽。
话音未落,背上的契文突然暴起,化作锁链缠住我的晶化右掌。
剑匣残片上的饕餮纹发出低吼,竖瞳映出惊人画面——云梦泽上空悬浮着九座青铜棺,每口棺椁都延伸出茧丝,缠绕着下方村落中熟睡的百姓。
御剑至云梦泽畔时,暮色已沉。
本该星垂平野的湖面,此刻翻涌着铁灰色浓雾。
雾中隐约传来机杼声,每响一声,我袖中的青铜钥匙便灼热一分。
活人茧,死人经,九棺倒悬阎罗惊。。。雾中飘来苍老渔歌。
我并指抹过右眼,晶化纹路蔓延至瞳孔,终于看清雾霭真相——哪是什么水雾,分明是亿万星砂蛊虫组成的屏障!
桃木剑挑破指尖,血珠坠入湖面。
涟漪荡开处,浮现出扭曲的倒影:数百村民如提线木偶走向湖心,每个人后颈都插着青铜针,针尾茧丝汇向雾中某处。
追着茧丝闯入雾阵核心,眼前景象令人悚然。
湖心岛的老槐树上悬挂着九具女尸,每具尸身都被茧丝吊成提线傀儡的姿势,苍白手指仍在快速编织茧绸。
她们脚下堆着成卷的帛书,细看竟是星神族失传的《天机纂》。
三百年前的血债,该还了。
槐树后转出个戴青铜面罩的妇人,手中骨梭泛着血光。
她腰间悬挂的玉铃铛,与往生客栈尸傀身上的蛊铃纹路一致。
我按住躁动的剑匣残片:阁下与李昭容有何仇怨?
妇人冷笑揭下面罩,右脸赫然是李昭容的容貌,左脸却布满星砂凝成的蛊虫:仇怨?我乃星神族第三百零一位祭司——织命娘,当年李昭容剜我双目炼成月轮坠时,可没问过因果!
骨梭破空袭来,带起的劲风割裂三寸星砂雾。
我侧身避让,梭尖擦过耳际时突然化作九条蛊蛇。
剑匣残片震颤着飞出,饕餮纹张口吞下蛊蛇,竖瞳却渗出暗金血液。
你的饕餮吞得了死物,吞得活因果么?织命娘十指翻飞,槐树上的女尸突然齐声哀歌。
歌声中,湖底升起三百青铜镜,每面镜中都映出往生客栈的血祭场景——只是镜中跪在祭坛前的,竟是我的脸!
晶化右掌不受控地按向镜面,镜中我突然睁眼,掌心浮现与我一模一样的晶化纹路。
就在双掌即将相触的刹那,怀中第九枚青铜钥匙突然发烫,钥匙柄上的李昭容三字渗出鲜血。
鲜血滴在《天机纂》残卷上,帛书突然活过来般缠住手腕。
那些星神契文顺着血脉游走,在眼前拼出残缺画面:三百年前,李昭容将月轮坠按在青铜剑匣上,坠子裂开处涌出的不是星砂,而是黑血!
看懂了吗?织命娘的声音忽远忽近,你视作圣物的月轮坠,实为镇压怨气的秽器。
李昭容骗了整个星神族,她真正要保住的不是文成,是剑狱里那个。。。
话未说完,雾中突然刺出九道剑光。
我挥剑格挡,却发现来袭的竟是自己的倒影!
那些镜中人施展着与我相同的剑招,只是每招都带着森然鬼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