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喊住对方,“你不留下来参加剪彩吗?”
风铃作响,那个人已经推开了门,凉风从屋外倒灌进来,使人头脑一清。
“不用,我赶时间。”
掀起风衣兜帽的人没有回头,“飞机要起飞了。”
他干脆果决地走了。
诸伏景光望出玻璃窗外,静悄悄的清晨里只有路灯微黄的光,日出的鱼肚白才开始逐渐泛开,有什么东西在落下,他凝神细看,似乎是薄薄一片雪花。
这是这座东京今年的最后一场雪。
雪落无声,但诸伏景光确信自己之前听到了另一种声音,极其清浅,仿佛要藏进雪落声里。
是池青最后的留言。
他说,祝你们如此幸福。
********
“都办好了?”
宿海集低头给少年围上围巾,尽管数据体已经没有这些怕冷畏热的毛病,但他依旧严令禁止池青在零摄氏度穿一件短袖出门。
“这种事应该问你。”
池青仰着头回答,拖着行李箱站在候机大厅里,现在,他看上去和所有即将分别的人一样,“反正我的手续都是你跑的——而且如果要说波洛的剪彩,那些人会更想看见你,毕竟你把十日书店的店铺送给降谷零当仓库了。”
“这不一样。”
宿海集撕下机票塞进他的风衣口袋。
“我们曾经是同一个源头,同一个人。”
警察先生的手落在了他的头上,“但现在,已经不完全是了,池青,别挪开目光了,正视你自己。”
做你想做的人,无限可能,去寻找活着的目标,作为池青而活着,重新在这个人世上再活一遍,去重塑你自己——
去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广播声宣告离别,他静静地放下手,走吧,去追寻吧,这是属于我宿海集的祝福。
“再见。”
有着琥珀色眼睛的少年对他说,“谢谢。”
“再见。”
他没有挽留。
于是一架新的航班从成田机场的微雪中起飞,贯穿浩荡云层,横跨长空,穿透那愈发明亮的日光,一直奔向地平线的尽头。
奔向故事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