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溪眼里闪过一道光芒:“三年前师父生了场病,一直闭关修养;重新出关也是前几个月的事。既然太子要见,臣自当引见。”
生病?哼哼,应该是三年前追到“那边”去想杀我,被永敬伤到了吧?
永敬这么一伤他,换来我几年的安宁。接下来……恐怕我得自己对付了。
我拽过崔叔闻:“那咱们就在山上随意走走吧,我不爱听那些。”
怀安满脸善意地邀请:“一起来听听罢,就当是洗洗心里的尘埃。”崔叔闻暗里掐住我的手:“不要违逆他。”我甩开他的手——现在的问题是那个大和尚想要我的命哇!我自己跑到他跟前去岂不是自寻死路?!
抬头,怀安仍旧站在那里,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苏青溪站在他旁边,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已经神游天外。
我对怀安点点头。
世界上永远有那么一种人,整个世界都是围着他转的。就算有什么罪恶是因他而起,他也可以完全不用负责任。因为永远会有别人为他承担。
就好像,他才是最无辜的那个。
我很想问问苏青溪,为了这么一个人,你有没有问过自己值不值?
我们上山的路是苏青溪捡的一条小道,直接通上后山,可以避开山前人来人往的香客。走到法门大和尚住的偏院前,苏青溪一撩袍子就要先进去,突然就给门口的一个小和尚拦住了:“苏师兄——主持说今天不见客,有事请改日再来。”
苏青溪脸色一沉,仿佛很是担心:“怎么,师父又不舒服了么?”
小和尚掂起脚尖,凑在苏青溪耳边嘀咕了两句。苏青溪点点头,回过头来,正要说什么,怀安已经在打圆场:“若是大师不方便见客,我们就先行告辞吧,改日再来也无妨的。”
苏青溪看了我一眼,朝那小和尚双手合十:“有劳玄水师父了。”
电光火石之间,我看要一个细细的,绿色的影子从那院门边消失不见了。
青儿。
我一阵激动。
这么说,法门不见客,可能是因为素羽在里面!
我说:“那么皇兄请带两位大人先上山去吧,臣弟想先找第方解个手。”
苏青溪那边已经抬起了手:“王爷,这边来。”
我进了茅厕的隔间,立刻变身从后面蹿了出去,沿着墙脚一溜烟跑回了法门的小院后面,再从最高最整齐的那排房子的后窗跳了进去。
一进去我就觉得不对劲。
里面没人。
我小心翼翼地走了两步,瞬间出了一身汗。这……可能是……
我还没来的及想到这可能是怎样一回事,突然“刷”的一下,眼前一片黑暗——有什么东西罩在了我身上!
说实话,黑暗的一瞬间,我吓得几乎是魂飞魄散——
要知道,平时无论百天黑夜,只要我眼睛是睁着的,就还什么都能看得到。像这样突然就什么看不到的,从未有过。
我生平第一次有惊惶失措的感觉。
在黑暗降临的刹那,我挥舞爪子往旁边狂乱地抓着,竟然什么都没有抓到。明明像是被什么罩住困住了,却又碰触不到那个东西。
我慌乱地摇头转身,四处努力地看着,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试探地往前跑了几步,也什么都没有碰到。再多跑几步,才发觉这空间居然很大,无论我怎么跑,都跑不到边!
完了,我上了那个和尚的大当了……
天下的青蛇都是一个模样的,我怎么就把那小东西当成了青儿!
我再撒开四爪又跑了一圈,还是什么都没有碰上。周身仍是无尽的黑暗。虽然脚下是平滑结实的地面,可我时刻都有种将坠深渊的感觉。
我拼命让自己镇定下来。眼睛看不到了,就用耳朵,用鼻子,用周身的感觉试图搞清楚现在究竟是个什么状况。
——我突然想起来,在法门和尚去“那边”救玄石并想杀我的时候,也出现过这样的黑暗。可是那个时候,我至少还能看到身边的人。现在,我连自己的爪子都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