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似是出去了,木门吱呀一声响,随即又被合上。
“水水,你不信我?”温柔的语调,几乎浓烈的要掐出水一般。当汪筱沁还未来的及对那温柔有所反应,有些陌生的湿润与熟悉的温暖铺天盖地的涌进了她的心口,堵的她心口的苦涩瞬间化成了干净的温柔与期待。
他,吻了她。
虽然,只是点水一般简单的碰触,怕是连吻都算不上的举动,却轻易抚平了汪筱沁满心的怨气。已经被这个世界的一切打磨的有些枯涩的心,似乎有些松动,不停的涌着应该叫做欢喜的味道。当她感觉到煜白面具那冰冷的气息在慢慢离开的时候,她慢慢睁开了眼睛。
“再咬,都要破了。”在那一刹那,汪筱沁盯了面前的男子,看不清面具下男子该有如何的表情,只是突然觉得干涸的眼眶里再也装不下男子的一切。
她,是喜欢他的吧。当她以为本是干枯的眼角眉梢突然间湿润了起来,当她紧涩的喉咙酸痛的如同被什么给堵住一般,当她微翘的鼻尖已涩然开始酸楚,当不可遏止的眼泪滑落,她知道,此生,她怕又再次沦陷。
终于明白为何会在那种艰难境地之下选择救他,而不是作为一个画皮不去管这个男人的死活,终于明白为何她听到他要杀她的时候,为何会那么难过,也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会为了救他吃下月夜思也不后悔,也明白为何自己会不顾青荷命令不顾自己要成为人的梦想而一次次为他牺牲,更明白为何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心口会揪在一起疼的喘不过气来……原来,只不过是因为,自己早已把这颗心给再次出卖。
眼角的泪水被温柔的擦去,煜白的嘴角挑着让人安心的弧度。
“别哭啊,我不是有意,不过不想看你伤害自己。”清和的语调一点点蔓延着暧昧的气息,让汪筱沁的眼泪再也剪不断的落下。
似乎完全不知所措,煜白隐在面具下的眸里也不由的有些松动,“水水,别哭了好吗?看你哭,我也会难过。”
摇了摇头,试图将眼角断线珠子一般滚落的泪水压进去,却变成了喉咙里愈加难过紧涩的酸楚。眸里那抹黑色如夜一般的男子,模糊一片,让她以为,他在远去。恐慌慢慢席卷了她的心口,她不过是一张画皮,他终究不是属于自己的爱恋。于是,更加撕心裂肺的痛楚瞬间砸在了她脆弱的防线上,将她仅存的一点点欢喜与期待剥夺的体无完肤。
终于有了想要的东西,却是永远得不到的痛楚。这,难道才是上天给自己的真正惩罚?明明就近在咫尺的距离,却隔了轮回宿命,是比远在天涯还要难熬的不甘与绝望。第一次,汪筱沁有些痛恨自己为何要看的如此清楚。
煜白有些惊讶的看着躺在床。上不停哭泣的女子,想张口解释,却什么都无法说出。正在他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女子突然坐了起来一把抱住了他。
有些冰冷的眼泪透着胸口的衣服浸了进来,软软的化在胸口心脏的位置。那眼泪,明明是冰冷的有些不可思议,不知为何,却如同火焰一般灼烧的他的心脏隐隐都有些酸涩的感觉。他,在疼吗?他有些迷惘了。而手,却不自觉的环住了女子,抱紧了她过于纤细柔弱的身体。好弱的身体,几乎是一把就能捏住的脆弱身体,为何,会让他觉得是如此的重要。一时间,他除了抱紧她,竟没了其他多余的任何想法。
慢慢的,怀里的女子不再哭泣。她只是靠在他怀里轻轻的抽噎着,发髻微微松开,落了许多发丝缠在他胸口。淡淡的清香若有若无的缭绕进他的鼻端,让他竟有些失神。
沉默了许久,女子已渐平静,煜白如释重负一般轻舒一口气息,既而温和的低头说道:“可好些?”
没有说话,只是稍稍点点头,仿佛更加贪恋煜白身体里那另人安心不已的温度与气息一般,汪筱沁把脸埋的更深了。
有些哭笑不得的煜白,张了张口,却有些苦笑一般说道:“我真不知,你会到那里去。”
那你意思就是,我去是碍事了?心里立刻涌出这句话,刚哭过的嗓子更加干涩,生疼不已,根本连气息都有些吞吐。觉察到汪筱沁的反应,煜白只是下意识的抱紧了她,然而却是被汪筱沁一把挣开。
有些怔然的煜白僵了手,不知该如何反应。而推开煜白之后,汪筱沁刻意不去看旁边他会做何反应,转过头去,背对着他站了起来走到了木桌边。提了笔,难揠的咽下一口堵在胸口的闷气,写道:“我却是多事了,对不住。”
煜白起身也随着走了过去,没想到,一入眼,便是汪筱沁秀气而冷疏的字迹。完全被汪筱沁前前后后有些莫名其妙的举动给扰乱心智的他,除了挑去一抹无奈的笑容,满心想解释的话都消散的无影无踪。
得到沉默的答案,汪筱沁心下愈加懊恼。分明是自己的单方面任性,却不自觉还是赌起了气。两个人僵持了很久之后,煜白终于有些犹豫的开了口。
“水水,其实,我和她并不认识。”
不认识?谁信啊,都那样那样了。汪筱沁根本不理会,甚至连写字给他的想法都被气没了。明显看出汪筱沁的怀疑,煜白苦笑着接着说道:“我只不过是因为你,才对她那样的。”
因为我?什么烂解释?你意思是我要求你对人家那样做了?!被煜白一句话给堵的直接没得话说的汪筱沁立刻干脆的拿起笔刷刷写了几个字:“是吗,那我还得谢谢你了。”
“没有,你不用谢我。毕竟,这是我该做的事情。你帮了我们这么多,我帮你一次也是应该。”煜白倒是很干脆的接口道,平静的语调几乎让汪筱沁顿觉无力。她是怎么了,怎么妄图和古代的人解释什么叫做正话反说。
已经完全没得话说的汪筱沁只能无奈的笑了笑,随即写了句:“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煜白接过字条看了一眼,随即答道:“那女子叫翡仞,你不要和她有什么过多接触。”
我当然不会和她有什么过多接触,也不会碍得你们的事情。轻微的冷笑一声,自己刚才一涌而上的莫名情愫,根本就是痴心妄想。想到这里,汪筱沁扶了眉,连提笔写字的力气都觉得弱了三分。
“你出去吧,我有些累了。”她写道。
“可是你现在中了月夜思,不能自己一个人。”
“我说我累了。”已经不容拒绝的口气,落在纸上,笔迹都是决然而干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