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璃犹豫的看了看手上的戒指,小心翼翼的摘了下来。入虚的修为深不见底,如果要抢她也打不过,既然他说是要帮忙,就姑且相信吧。看着净璃缓慢的褪下戒指,入虚一把抢了过来,拿在了手里,说道:“这东西,你已经滴血认主过了,我想要就要先杀了你,哼,这东西还不值得贫僧遭杀孽。”
虽然那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但是净璃发誓,她感受到了浓浓的鄙视感。
“这戒指原本应该有个隐藏阵法,不知道为什么不见了,我帮你加上之后你再拿走吧,这样你日后行走也不用担心遇上觊觎这东西的人。”拿到戒指之后似乎十分愉快的入虚笑眯眯的说道。
净璃眷恋的看了看那枚戒指,点了点头,然后将自己打算离开的事情告诉了入虚,算是先跟他报备一下,说起来,入虚也算是将自己带到这里的恩人,又收留了自己这么久,她真的十分的感谢。
“你修炼遇到瓶颈了吧?”听完净璃的打算,入虚出声询问,见净璃点头,又接着说道,“我今天看到你时就大概猜到了,不管是佛修还是道修,历练是必不可少的,每一个修炼有成者,都是经历了无数次的生死边缘的历练才有了一番体悟,你再准备一下,等我把这戒指复原之后,就送你离开吧,你是道修,确实不应当终日待在佛门。”
净璃感激的点了点头,她明天开始要抓紧时间好好地将这几个简单的法术再练习一下。虽然不管是佛魔道哪种修士,大家都应当不愿意罔造杀孽,因为一旦修炼到高阶时,不管是哪一种修士都会面临心境的考验,但一旦涉及利益冲突这些就变得不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对于苦苦挣扎在底层的修士们,如果能够突破,杀一两个人又有什么了不起呢,毕竟所谓心魔是要到了结丹之后才需要考虑的了。尤其是她还带着不属于自己的修为水平的法宝,就更加要小心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第二天一大早,当她看见爬在屋顶上举着一个锤子苦哈哈的修房子的无诤时,她小心的躲回了自己的房间。那片屋顶是她修炼水系法术时不小心弄坏的,当时她还控制不好技巧,冲出去的水忽然就凝结成了冰块,然后那些沾上了水的瓦片就凝结成了冰状,然后……碎掉了。还有她不小心烧着了的部分,还有被她催生的藤蔓缠的死死的柱子,还有被风挂乱了的石头……无诤,姐姐对不起你。
因为担心自己也被无诤拉出去一起修房子,净璃打算就在屋里修炼了。她盘腿而坐,调息之后引导灵力在全身游走,看了看毫无变化的丹田,她停止了修炼。伸出右手,呼的一声,一团火焰在她的掌心跳跃出来,伸出左手,又一团水球在手掌上出现,她全神贯注的将火焰和水球向中间推动着,逐渐接近直到两球相互接触,从接触的地方发出嘶嘶的声音并且冒起白色的水汽。水火相争,孰胜孰负?
很快火焰和水球被分开,然后火焰从一团大火变成了一个一个小小的火苗,水球也分解成了一颗一颗细小的水珠,然后迅速凝结成冰,两者再次缓缓的靠近……
这是她最近迷上的一个游戏,似乎可以帮助她更好的练习使用法术。于是整整一天,她都沉溺在自己自创的小游戏中不可自拔,将水球和火球分成几十分,几百份,几千份……直到她的灵力被自己消耗的干干净净,才收手,重新调息打坐。如此几次之后,只觉得神清气爽,精神十足。
在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数日之后,净璃终于发现院子里不见了无诤的身影,被她破坏的千穿百孔的院子也恢复了往日景象,于是终于放心的走了出来,开始练习让藤蔓满院子爬的技术。
看着收拾好的院子又被破坏,无诤哭丧着脸,举着斧子开始跟着净璃四处走,每出现一根疯长的藤蔓,他就跟着砍一根,两人一个种一个砍,互相都不说话,但是干的不亦乐乎。
在净璃用完了千语给她的所有种子之后,终于练习好了缠木术,无诤也告别了每天举着斧子的日子,迎来了两人告别的时间。
净璃看着逐渐在自己手指上消失的戒指,惊讶的抬起头看着入虚。在她戴上戒指之后,戒指就从她的视线中消失了,但是她仍然能够感觉到这枚戒指的存在。
“这戒指原本的阵法被破坏了,我重新刻上了一个,又隐藏了它的宝气,这样即使是元婴期如果不刻意探查,也无法发现它了,你可以放心的带着。”这戒指十分的特别,原本他并没有发现净璃的身上带着这件东西,但这次回来,他却能够感受到从这枚戒指中散发出的宝气,似乎原本是被封印了,却又因为某种原因重新被触发了起来,因此,才让他发觉了这样东西的存在。既然净璃的师父是灵级界的人,那么有一些东西留给她也不足为奇。只是这枚储物戒指似乎因为某种原因遭到了损毁,导致戒指完全盖不住里面东西的宝气,若是她就这样走出去,恐怕刚刚出了须弥山就被杀人夺宝了吧。他在戒指上重新刻上了阵法,掩盖住了里面东西的气息,又加了一个隐藏阵才算放心。毕竟对于练气的小修士来说,一枚储物戒指,不管戒指里有没有好东西,戒指本人就值得一抢了。
净璃查看了一些戒指里面,发现没有丝毫的改变,于是更加的感激入虚,对他再三表示谢意。入虚却只是摆着手,不以为意,他问道:“净璃姑娘打算什么时候走呢?”
“三日之后吧。”她想应该跟无诤好好地告别,还有慧远,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见到他。
入虚点了点头,说道:“三日之后,贫僧送净璃姑娘离开。”
“入虚大师,那个,不知道当年和我一起过来的那位慧远现在如何了?”净璃还是决定开口问一问。她要找慧远,还是问入虚要快一些。入虚低头想了想,答应替她安排一下,只是不知道慧远现在是否在山中,因此也不敢保证,但净璃已经十分的感激了。
她此去不知与他们二人何时才能再见,他们三个从地级界一起过来的人,总是有一些特殊的感情的,尤其是慧远还曾经与师父有过交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慧远不在山中,一直到准备离开的那天早晨净璃也没有等到他出现。她把所有的东西都放进了戒指里,走出了自己住了多年的房门,回头看了看,有些淡淡的留恋。就像她与师父住了多年的道观,落凤山下的茅屋一样,这间房子,大概她也不会再有机会回来了吧。
净璃绕过房子正要走到入虚的房前,忽然停了下来。她下意识的抱住了自己的胳膊,后背微微的弓起,汗毛一根一根的竖了起来,这是对危险下意识地反应。这里怎么会有危险,她抵抗着沉沉的压在自己身上的肃杀之气,抬起头,看向了这股压力传来的方向。
入虚正静静地站在房门口,面若冰霜,是她从来不曾看过的冷漠表情。他整个人笔直的站着,双手背在身后,盯着某个方向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净璃努力的控制着自己身体想要逃跑的反应,小心的环顾着入虚的四周,却完全没有看到其他人或者物。发生了什么事?一直以来入虚都带着一种柔和的光芒,那是大部分修佛之人都会带有的令人亲近和信任的气息,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和尚也能散发出这么明显的血煞之气。
她的身体因为这可怕的杀戮气氛而微微的颤抖起来,那是遇到比自己强大太多的人之后身体自然而然的反应,这就是能力的差别。
正当她犹豫着,不知道自己该出声询问还是暂时离开似乎马上要变成杀戮场的这里,忽然入虚身后的房门打开了。
是无诤吗?
净璃看着从房门中走出来的人,惊讶的合不拢嘴,即使是在这样害怕的氛围中,她还是想说,她的下巴可能已经掉了。
从房门中走出来的人无视这充满压力的氛围,冲着净璃说道:“我还以为你忘记了约定的日子,正要去找你。”
净璃看着那个能够完全无视压力向自己走来的人,只觉得自己已经快要震惊的晕过去了,那人走到她的面前,看着她因为畏惧而微微颤抖却仍然努力支撑的可怜样子,微微皱起了眉头,低声念了一段佛语,压迫在净璃身上的肃杀之气终于消散了,解开了压力的她本能的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喘了一段时间后,终于想起了什么,她颤巍巍的伸出一根手指,指着眼前的人颤声问道:“怎么回事?”
入虚笑的一如既往,问道:“什么怎么回事?”
净璃又指了指依然在房门口站着,此时正皱着眉头看着这个方向的另一个“入虚”,只觉得那个浑身散发着血腥味的和尚似乎下一秒就会挥一挥衣袖直接杀了自己这只碍眼的蚂蚁。
“师父。”正在净璃觉得自己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钻入了耳朵,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也走出了房门。
走出房门的慧远冲着另一个“入虚”行了个礼,那个“入虚”看着慧远点了点头,又瞄了一眼他们的方向,一朵莲瓣出现在他的脚下,“入虚”乘着那片红色的莲瓣,离开了。
随着那股血腥味和肃杀之气的远离,净璃忽然很想问一个问题,那朵红色的莲瓣,是不是被血染成那个颜色的啊。
慧远看着净璃呆傻的看着自己师父离开的方向,微微皱了皱眉,其实他第一次见到师父时也很惊讶,既是因为长相,又是因为那种独特的气息,然而很快就能理解了,这不过是修行的方式并不相同罢了,只要心中有佛,就没有什么不妥,佛修也不是谁都不杀的圣人,他们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惩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