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云坊很安静。
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声和瑟瑟的落雪声,天地间万籁俱寂。
货栈厢房中。
火师沧桑的脸上略微纠结,随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开口道:“关于七彩舍利一事,当初在青洲火某确实没有对侯爷言尽……”
说着,他朝李牧拱手告罪,“侯爷对我们长风镖局有救命之恩,本不该有所隐瞒,但江湖中人有时候看规矩比命都重要,还望侯爷勿怪。”
李牧摇头,丝毫不在意,笑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本侯懂。”
火师闻言不禁一怔,嘴中重复,“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这句话太贴合了,几乎是每个江湖人的写照。
此刻的火师感触最深,以至于让他陷入了沉思。
良久后才感叹道:“天下人皆知侯爷诗才无双,是儒家千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天骄,果然是名不虚传,简单一句话便道尽了江湖的沧桑与无奈。”
李牧微微一笑,赞誉的话他听的太多了,也就习惯了,没有那么不好意思,语言直白问道:“关于七彩舍利,火镖头知道多少?”
火师收起感慨,语言简洁道:“我知道托镖人的身份,接镖的那天晚上下着大雨,来人浑身笼罩在黑袍中,交接东西的时候,我看到了对方手腕上露出了个月亮刺青。”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眯了眯眼,陷入了回忆。
李牧也不催促,微微侧目看向窗外。
巷道的拐角处,有几道人影闪动。
半晌后。
火师的声音继续响起,“这个刺青我曾在青洲军的士卒身上见过。”
“嗯?”李牧愣了一下,讶然问道:“你认为这背后的人是青洲的军方?”
这条线索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过的,青洲的军方竟然牵扯其中。
“至少和青洲军中的某些大人物有关。”火师笃定道。
“就凭一个刺青,你就如此肯定?”
火师点头,“对方来的不止一人,我能感觉到,在镖局外至少还隐藏着十人。”
“他们走的时候我留意了一下,进退有据,动作整齐划一,江湖宗门论个人实力强大,但绝对没有这样的素质。”
李牧习惯性的摸了摸下巴,并未在这件事情上多说,转而问道:“袭击你们的是什么人?”
火师说的他没有怀疑,对方没有撒谎的必要。
是与不是,自己一查便知。
“也是青洲来的。”火师缓缓开口。
“这么说是托镖人或者说青洲军方,知道你知道了他们的身份,想要灭口了?”
李牧问了一句,摸着下巴的手不着痕迹的朝窗外打了个手势。
“应该不知道,对我们下手应该只是不想留下后患。”火师紧皱眉头思索着,“这背后的人太谨慎了。”他并未注意李牧的动作。
“这可是杀头的大罪……”李牧轻语了一句,随后看向火师问道:“对了,火镖头说见过那个月亮刺青的士卒,可知是青洲军中那个营?”
火师恍然,他听明白了李牧的前面一句话,回答后面一句道:“青洲守备军中有一位校尉手腕上就有这样的刺青。”
……
两人站在窗边说着,忽然,货栈外一股杀意弥漫,随后便是一阵兵器碰撞的交鸣声响起。
火师浑身散发惊人的气势,猛然转身看向窗外看去。
厢房中长风镖局众人神色一变,纷纷抽出兵刃,横刀面对大门方向严阵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