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林沉默了很久。
他成长在一个并不富裕、但是却十分和谐的家庭。
爸妈都是军人,却并不古板,虽然陪伴他和老姐的时间不多,但是齐林能够清晰的感受到爸妈对于自己和老姐的疼爱。
而老姐虽然从小就欺负齐林,脏活累活都是齐林干,黑锅都是齐林背,但是这也仅仅是只限于她一人而已。
从小到大,但凡是有别人欺负齐林的,老姐肯定是第一个上去动手的。
有这样的父母,有这样的姐姐,齐林感觉十分幸福。
在齐林十二岁那年,他爷爷生了一场大病,花费了齐家所有的积蓄,还借了十万块钱的外债,最终却依然撒手人寰,去另外一个世界陪奶奶去了。
那一年,老姐十五岁,中考的成绩是全市第二,而齐林的成绩当时是班上倒数第五。
老姐说她有一个明星梦,所以很洒脱的放弃了去重点高中的机会,直接去了四九城,成为了一个“北漂”。
那是齐林记忆中老爸第一次动手扇了姐一巴掌,在齐家,齐琳是受尽宠爱的公主,从未挨过打,齐林才是那个经常被打的孩子。
齐林记得很清楚,被打之后老姐没哭,可是老爸打完之后就哭了。
那一夜,老姐敲开了齐林的房门,抱着齐林絮叨了一个晚上。
很多话齐林都已经忘了,他只记住了其中一小段。
老姐说:“小林子啊,姐对不起你。姐从小就习惯了当英雄,让你被黑锅。这次姐又充了一次英雄,在爸妈那儿刷满了印象分。”
“以后任谁知道这件事,都会对姐竖起大拇指。爸妈会对我充满愧疚感,以后不管姐怎么作,爸妈都不会生气。只是苦了你,爸妈会将对我的希望加倍转到你身上。”
“其实啊,敢于牺牲的那些人在姐看来都是逃兵,姐也是。真正的英雄是留下来承受痛苦的那些世人眼中的受益者,越有良心的人就会活的越难受。姐是个胆小鬼,还是个女人,实在不想受这个罪,所以就当了个逃兵,将困难的事情留给你了。”
最后,老姐笑着问齐林:“会不会怨姐?”
齐林当时没有哭,只是红着眼睛摇了摇头。
从那之后,齐林的学费都是老姐出的,齐林没有问过姐怎么会赚钱那么快,他只是变得略微沉默了一些,学习也变得刻苦起来。
三年之后,齐林参加中考,成绩出来之后,老爸喝醉之后又哭了一次。
全市第二。
和齐琳当年一样的名次,只比齐琳当年总分低了一分。
老姐知道齐林的成绩之后,专门回了一趟家,见了齐林之后第一句话就是:“你这死孩子,拿第一爸妈不是更高兴吗?干嘛非要拿第二,还比我低一分?”
齐林摇了摇头,认真的说:“第二爸妈也高兴,低了一分,你最高兴。”
当年被老爸打了一巴掌的时候齐琳没有哭,但是当齐林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齐琳却哭了。
哭完之后,齐琳抱着齐林的头,狠狠的亲了一口,然后在他耳边低声说:“小林子,有你这么个弟弟真好。”
齐林当时没有说什么,只是悄然抱紧了齐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