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进入六月,长沙的雨变得连绵不断起来。
天色乌沉,行人也都脚步匆匆,期冀赶在昏暗彻底降临前回到家中。
一道披着蓑衣,带着蓑笠的人影,夹在其中毫不起眼。
像是一个刚从江边返回的渔夫一般,他独身行走,漫不经心地在雨水中穿梭而过。
渐渐离开人潮如流的大路,踏入曲折环绕的小巷,最终在一家像是什么店铺后院的地方停下来。
时而从前院或者左右方向传来一些赌客兴奋的呼和或喊叫,听起来热闹非凡。
但在不远处的这里,深色院门紧紧关着,几乎没有人声,也没有行人。
即使门缝内隐隐透出的一线灯火光亮,在渐渐稠密的雨丝中,也显得安静到阴沉冷漠。
来人却像是对此处相当熟悉,丝毫不停,上前径直推门而入。
门后的影子陡然跳起,刀锋的冷光一晃,在来人的脸上照出狭长的雪亮光斑。
那蓑笠抬高了些。
其下的脸孔从阴影中脱离,足以看清了,这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男人。
眉眼尚且青涩,身形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削瘦。
但神情漠然,再加上行动间流露出的无形气势,会让人下意识忽视掉他的年龄,立时心生戒备起来——这是个毋庸置疑的危险人物。
陈皮在这刺眼的光亮中眯了下眼。
那刀光立刻以比拔出时更快的速度收了回去,发出“锵”一声杂音,连带着对方语无伦次的赔罪。
“蠢货。”陈皮冷声斥了一句。
却没有更多了,他脚下停也未停,迎着被方才动静惊起的一片注目,旁若无人地走过院子。
门口的人惶恐之余,却也明白这是不追究的意思,暗自为自己松了口气。
当然,他不明白的是,那并非此处新任当家的宽容大度。
陈皮只是对他们不屑一顾,没太多期望。
更明白,不过几天时间,能做到如此程度,已经是这群人对他还算心服的结果,没法过度苛刻要求了。
一边慢吞吞上着楼梯,陈皮在心里一边计算着,明天抽出手来,怎么折腾这群人。
这几天他的脑子总是如此,被各式各样想法填得很满,满到快要溢出来,这难免会让人有点疲惫厌烦。
但正是他此刻所需要的。
三楼的轮廓渐渐在视线中浮现而出。
这是属于他的地盘,不准旁人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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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现在正处于一片意料之中的漆黑。
陈皮现在几乎摸着黑在走了,但也只是脚下有些倦怠似的拖沓,每一步都不曾错位,精准地踩稳了台阶。
上到最后一阶时,天边一道冷厉电芒乍然亮起,瞬间慑得天地一静。
紧随着是滚滚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