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晴这才放下心来,喜滋滋地坐直身子,生怕给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
到钟曙光这个级别,最怕的就是欠人情,何况夏羽因为他没交待清楚,受了这么大的苦,让他有些过意不去。
于是他问道:“夏小同志,你的工作也没着落吧?要不要也一起帮你安排。”
“别、别、别,千万别!”夏羽连连摆手。
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倒是引起了钟曙光的兴趣,根据他多年刑侦经验,他这个样子定是出于真心。
要知道,这个年头,不知道多少人削尖脑袋找关系,就是为了找个铁饭碗。
现在,这铁饭碗送到夏羽手里,却明显被他嫌弃到不行。
夏海清都忍不住出声劝道:“孩子,人家钟局长一片好意,你怎么能让人寒心呢?”
“唉,这笔账,怎么算都划不来啊。”夏羽仰天长叹。
“此话怎么讲?”钟曙光兴趣更浓了,这明明是一份工作,怎么变成算账了呢?
“您刚才说工资一个月多少?”
“36啊。”钟曙光有些疑惑:“没毛病啊,36不少了。”
确实不少,在望牛岭村,地里刨食、拼死拼活,工分只有三毛钱,要四个月才能抵城里工作的一个月。而且在城里工作,不需要风吹日晒,也不会一身泥水,轻松得多、也体面得多。
“可是,我现在一天能赚60元,您说我对城里工作,还会感兴趣吗?”
“这么多!”这回轮到钟曙光惊讶了。
夏羽把自已如何制作魔芋豆腐,如何认识张主任,如何送货的过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张曙光越听眼睛越放光,说道:“破案了。这魔芋豆腐原本是你制作的,难怪这么好吃。廖书记吹嘘招待所餐厅的魔芋豆腐多好吃,硬要拉着我尝鲜。我吃过后,觉得挺正宗,就推荐老爷子去吃。他在川省工作过,也喜欢这一口,总是抱怨湘省的不正宗。老爷子第二天就来了,吃得正开心,没想到星星出事了。幸好当时你在场,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夏羽没想到,这竟然是一桩魔芋豆腐引出的惨案,好在被化解了,冥冥中还是与自已有关啊。
他讪笑着恭维:“您是积善之家,福大命大,自然是逢凶化吉。”
“哦,小同志还懂这个?我平常也会研究一二。”
张曙光聊得开心,不由得多说了两句。要知道,这个时候还是把这些当成封建迷信和糟粕,特别是领导干部,只能偷偷地信,要是明里信,肯定会当成负面典型。
“哦,那可不常见,我还以为领导干部,都是无神论者。”夏羽正色道。
“哼哼,他们一个个表面上喊着除三旧,回到家里,拜得比谁都起劲。”张曙光神情有些不屑。
“跟你讲个事情,我家老爷子在解放前,在川省曾经遇到一个老道,大事小事都算得很准。他问到子孙时,老道说,你们钟家注定晚来得子,只有黎明后,才能见到曙光,所以我叫钟曙光。”
大家都在静静地听,张曙光也是娓娓道来:
“老道还说,老爷子晚年得孙,但三岁时有一劫,逢羽而安。他一直以为是下雨的‘雨’,没想到是‘羽毛’的羽,正好应验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