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李庆春看着坐在美人靠上的李祺,垂着的手冒着冷汗,在衣襟上擦了擦,低声道:“驸马爷,定远侯来者不善啊,他还知道了陆岚的事。”
李祺用双手搓了搓脸,面色凝重:“临安公主并不清楚陆岚的存在,可定远侯知道了,还特意提了出来!昨晚陆岚差人传话,显然就是顾正臣的一次试探,他得逞了,知道我们手底下还有些人手与力量。”
李庆春担忧地问:“那现在该怎么做,若是他一直留在此处,那些事——”
李祺冷冷地看向李庆春:“那些事不是我做的,再怎么查也查不到我头上。只是陆岚暴露,很可能会带来不少麻烦,尤其是父皇那里!”
日子过得清苦,平日里吃饭都没有像样的菜,家里连做顿像样酒宴的仆人都没有。
这属于安于清贫。
可突然之间,皇帝知道自己手底下还有一个商户,每个月能拿不少钱财,那皇帝会怎么想?
说自己虚伪,有钱装穷?
这还是小事,大不了斥责一顿。
就怕朱元璋多疑,想自己有钱不用在驸马府里面,那会用在何处。
万一想出来点有的没的,这就够自己喝一壶啊。
顾正臣啊顾正臣,你他娘的不给人找麻烦是不是就不自在!
李祺思虑良久,咬牙道:“这事不是我能应对的,你亲自跑一趟定远,将这里的事告诉父亲,让父亲拿主意吧。”
李庆春答应下来,收拾了下就离开了江浦。
顾正臣又成了麻子脸,回到了客栈之中,对萧成道:“你怎么看?”
萧成皱眉,思忖道:“有些疑点,但还不确定他与罗根夫妇、前知县焚死案有关。至于商户投效之事,这在勋贵中并不算什么稀罕事,陛下对此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林诚意做着买卖,顾青青也有产业,朱棡还在卖牛奶糖,虽说勋贵、官员不应该涉足商业事,以免引起权钱交易之类的事,可只要没有扰乱商场,借势欺压,欺行霸市,朱元璋并不干涉。
说到底,还是勋贵、官员的权力有限,你就是挂在徐达门上,课税司、市舶司也不是徐达管,该交税的一样要交,商人犯了死法,就是喊李文忠爹,该去菜市口的还是去菜市口。
古代又不像后世,卖地皮、搞基建、拉投资,权钱、权色交易的事多。
这个时候的商业还相对纯粹,没那么多道道,加上商业类型有限,盐茶专卖进不去,主打粮食、布匹交易,开海之后,这才有了香料、陶瓷等大宗生意。
只要有钱赚,老朱连青楼都愿意盖,大力发展第三产业,繁荣服务业,商人挂靠一下,该干嘛还是干嘛,老朱也没说什么。当然,这也与顾正臣市舶司重税的设计有关,毕竟朝廷拿走的那一份可不少……
至于官员有没有从商人那里拿到钱去给官员送礼送女人,搞一搞交易,那就是反贪的事了。
反贪的事,是要命的事,至于是一刀砍死、剥皮死还是踹海里淹死,从结果上来说没什么区别……
从这个角度来说,即便是李祺、李善长手底下有些商户,那也不是什么大事,犯不着上纲上线。
顾正臣寻思良久,叹了口气:“从李祺的神情来看,他对江浦悬案应该是知道一些,至于知道到哪种程度,是不是参与其中,还真不好判断。说到底,我们没有任何证据。”
刑部、督察院、大理寺、锦衣卫可都查过,这些人可不是什么草包,尤其是开济,这个家伙很聪明,办事也是相当的缜密、干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