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先前所说,江波府境内每一个官道、驿站都有官兵把守,即便申管家拿出了谢家信物,仍是被仔细勒令停车,仔细核查。
索性过程虽有坎坷,结果还算顺利,一行人顺畅到了京城。
抵达那日,风雨大作,电闪雷鸣,阴云低低地压在皇城上方,透着阴暗、森严的气息,让人望而生畏。
谢仪舟做好了见父母的准备,却没想到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谢府竟空荡荡的,一个谢家人也没出现。
“宫中出了些事,老太爷、二老爷、三老爷都忙,很晚才能回来,大老爷不在京中。
二夫人、三夫人带着二小姐去了苏府,现下也不在府里,大少爷他……不方便……小姐不妨先去银月阁稍作休息,老奴即刻命人去苏府告知二夫人。”
说话的是谢家在京城这边的陆管家,他带着谢仪舟往银月阁去,边走边介绍:“银月阁旁边就是二小姐的住处,隔着青鲤湖过去是大少爷的院子。
老太爷住在东面的松鹤堂,三老爷与三夫人在西南那边……”
简单说完府中情况,陆管家再把十多个丫鬟嬷嬷叫到谢仪舟跟前,一个个介绍完了,恭敬地看向谢仪舟。
谢仪舟一直静静听着,见他没什么要说的了,开口道:“好。”
简短一个字,听不出任何情绪。
陆管家瞧了瞧她,又与一旁的申管家对视了一眼,叮嘱丫鬟好生伺候着,就躬身离开了。
谢仪舟让丫鬟退下,等屋里没了外人,与林研道:“别怕,没事儿的。”
谢府规矩多,迈入第一道门后,林乔就被带去了别处,林研则跟进了银月阁。
自从林乔被带走,她就寸步不离地跟着谢仪舟,生怕一个眨眼她也不见了。
此时她紧紧挨着谢仪舟,小声问:“这真的是你家吗?”
她年纪小也能看出来,除了申管家和那些与他们一起从江波府过来的人,谢府所有人对谢仪舟都很生疏。
“是,只不过我是在江波府祖籍长大的,这是第一次来京城。
其余的……”
谢仪舟顿了顿,道,“其余的,过几日你哥哥会告诉你的。”
林研便不再问了。
傍晚时分,三夫人王惠卿回府,来不及收拾就直奔银月阁,抱着谢仪舟哭了好久好久。
晚些时候,谢仪舟被带去见了祖父、生父,一家人共同用了晚膳。
晚膳后,二夫人又跟着回到银月阁,直到深夜才离去。
接连两日,谢仪舟被带去熟悉谢府,从早到晚,几乎没有独自一人的时候,等她终于能与林家兄妹独处,林乔张口便道:“对不住。”
见他低着头,满脸惭愧,旁边的林研也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谢仪舟便明白他们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事情。
说起来其实很简单。
当年谢三夫人王惠卿生了一男一女双胎,其中男婴羸弱,据说是被女婴抢夺了生机,两个婴孩天生不和,只能留一个。
他们大户人家做不来溺死女婴的事,为了不影响男婴的命盘,把女婴送去祖籍由旁支一个守寡的姑母抚养。
去年,那个被精心养到十六岁的男胎未能熬过春寒,没了,谢三老爷没有其余的孩子,趁着清明回祖籍祭祖,打算把女儿接去京城。
那时候汶水上水贼正凶,谢三老爷身为朝官,责无旁贷地前去相助,因此在江波府多留了段时日。
期间素来乖巧顺从的谢仪舟未见任何异常,只是某一日丫鬟忽然找不见她了,仔细搜寻一番,才发现人收拾了行囊,悄无声息地独自离开了。